巍巍井冈山,蜿蜒吉衡线。
“红色摇篮”井冈山满山苍松挺立、翠竹丛生。穿山而过的吉衡铁路全长375公里,全线山高林密、沟壑纵横,不到4公里就有一座钢架桥,江西省最长的铁路隧道——鹅岭隧道就横贯其中。
9月26日,一个平常的秋日。笔者跟随吉衡铁路中铁电气化局运管公司南昌维管段井冈山综合工区电力专业巡山队循着细如蛛丝的电力线翻山越岭,体验了一次“巡山人”的生活。
出发之前,笔者了解到,2014年7月1日,运管公司南昌维管段吉衡分段全面担负了吉衡铁路近282正线公里接触网和近440线路公里电力设备的维护管理工作,这些小青年已经在大山里围着铁路打了三年多的“转转”。
黎明即出发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干脆的口令声中夹杂着浓重的陕西口音。这支队伍的二把手——副工长王嘉文是个典型的陕北汉子。“检查随身装备,尤其是水壶。今天去的地方远离住户,大家一定要把水带充足了。”寥寥数语便能看出他心思缜密。此时,钟表的指针停留在6点的位置。阳光正慢慢划开笼罩在小镇上空的薄雾,周边的树木和池塘变得清晰、明朗起来。按照他的说法,今天出发算是比较晚了,他们必须在8点钟之前穿过线路,赶到山上,那样才能在日落时分返回工区。
橙黄色彩的电力抢修车像个“怪物”一样穿过大街小巷、城镇乡村,缓慢爬行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一到山脚,小王就开始给大家分工。一套“台词”,如同连珠炮似的条条是道,看得出他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电力专业的“练家子”。四年的风吹日晒将这个青涩的学生娃变成了男子汉。
爬上接近60度的铁路护坡,才算正式开始了今天的巡山之旅。吉衡铁路是单线,串联着无数隧道、桥梁、夹皮沟。在一处稍微平坦的路段,一行六人一字型走在路肩上。防护员手里的无线对讲机与车站驻站联络员时刻保持着联系。“三接近、二接近、一接近,注意避让列车。”幽深的隧道口灯光一闪,直达首都的Z134次列车呼啸而过,司机用两声响亮的汽笛习惯性地和防护员打了个招呼。在确定暂时没有列车通过后,巡山队快速走进隧道。队员们的谈话声被厚重的水泥墙壁反弹回来,发出金属质感的回声,头灯和手电筒的光束将这个黑暗、幽深的空间划出了一丝神秘感。
巡山荆草丛
再次看到阳光时,他们已经走进了三米多高的蒿草丛中。顺着小王的手指抬头望去,只见今天的目的地——“电力变台杆”还只是拇指大小的一个白点。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粗重的柴刀在队员们手中上下翻飞,那架势真不比电影中的武林高手逊色。刀光闪处,草木横飞,前路豁然开朗。南方多蛇,尤其是毒蛇。巡山路上,队员们除了要对付横生斜长的荆棘草蔓之外,还要小心提防躲在暗处的毒物。眼镜蛇、竹叶青、五步蛇都是这里的常住民。说着、说着,在前面探路的“小胖”杨奇兵突然大喊一声:“有蛇,小心!”身子一晃跳出两米开外。定睛望去,一条近鹅卵粗细的乌梢蛇不紧不慢地从眼前游过。工长赵云龙30出头,却有10年的从业经历,大家都喊他老赵,此时不慌不忙地说:“这里的生命都有灵性,你不犯它,它便不会主动伤人,只要保持安全距离一般问题不大。走山路的时候,打先锋的队员手里都有一根长竹竿,一边走一边敲打两边的杂草,这叫‘打草惊蛇’。”长期在这种原生态的自然环境里工作生活,队员们也渐渐摸准了这些生灵的习性,与他们保持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默契。
快到中午的时候,队伍慢慢接近了目的地。大家在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停下脚步,纷纷从行囊之中掏出馒头、包子、火腿肠等简单食品团团围坐在一起。午餐时刻,往往是大家谈工作、拉家常的时间,也是给皮肤划伤处涂抹消毒水的时候。这支只有六个人的小分队,成员却来自四个不同的省份,平日里川普、陕普、河北话、山西话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趣味。餐前,眼尖的小胖总是习惯性地到周围寻找“佐料”来丰富大家的餐盒。野葱、野蒜是寻常的下饭菜,野杨梅成了饭后水果。这群巡山汉子毫不客气地享受着大山的馈赠,也用实际行动诠释着“以苦为乐、苦中作乐”。
归来映山红
饭后大家喝了口水,稍作休息便开始了检修作业。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大伙儿变得一脸严肃,有条不紊地系好安全带。详细检查一遍各式检修工具后,“三级工”李志详熟练地戴上脚扣,一步一步沿着十几米高的线杆向上攀去。负责高空作业的他,到达预定位置后和地面人员默契配合,熟练地对电力设备状态进行检查、测量、除锈、喷漆、更换零部件。外人眼里的复杂工序在他们手中更像是流水线作业。远远望去,巡山队员跃动的身影和鲜艳的防护服与周围的莽莽青山相映生辉,让人心头一阵莫名的悸动。
时针指向下午两点半,大家收拾装备开始转场,赶到下一个工点还需要一个多小时。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陡峭的山路布满了散碎石子,稍有不慎就会滑倒甚至跌落到山谷下面。然而,对于常走这条路的他们来说,却显得轻松自如,遇到险处一个“蜻蜓点水”便从容而过。而笔者的洋相就出大了,不是扶不平就是站不稳。老赵说:“这还是晴天,如果是雨天、雪天就更麻烦。长期以来,弟兄们不仅在巡山路上练就了一副铁脚板,还发明了‘钩镰枪、钉子鞋’等‘先进武器’来应对路上的各种险情。在这大山里生存不仅需要练就高来高去的陆地‘飞腾术’,关键还要善观天象,预测风雨。”“吹吧,哪有那么神?”大家一阵哄笑,让老赵脸上有些尴尬,现场的气氛也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地势稍缓,大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此时,爱唱歌的小胖展开喉咙,一曲《映山红》在山间回荡着,余音久久未散。
第二个工作点的检修任务完成以后,日头已经偏西。队伍走在离地70多米高的铁路桥上,老赵不时提醒大家注意脚下。队员脚上特制的绝缘鞋踩在道渣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与远处晚归的鸟鸣遥相呼应。火红的夕阳在幽冷的钢轨表面涂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回家的队伍越走越远,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巡山队渐渐隐没在了线路的尽头。 马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