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毓杰 中铁三局运输工程分公司
偶然从旧橱子中翻出一枚螺丝钉,它和其他的螺丝钉并没有什么不同。至少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不同。它就静静地躺在橱子的角落里,没有移动过一丝一毫。但是地球的自转已经带着它走过了不知道多长的距离。
这样不起眼的螺丝钉,经过了高温的淬炼,又经过加工厂用同是钢铁做成的机器多次捶打,终于一排排、一队队像训练场的士兵整齐地列在包装盒里。也许它坐过火车、汽车乃至轮船,又经过了经销商粗糙的缠满胶布的手,最终才来到我的面前。
在我的橱子里它不过是抛却了同伴换了一个居所的弃儿,拧在橱子合页上的螺丝钉每日都以嘲笑它的无能为乐,而它从来都没有逃脱,它也无处可逃。自从来到我的手里,这个终日也不见光的旧橱子便是它的世界,它的一切。可能它也幻想橱子的一只脚因为潮湿而腐烂,最后倾倒。它就能趁机逃离这深宫内院,再见到它久违的太阳。
这样一个普通的螺丝钉如果没有落在我手上而是拧在了汽车上。终日颠沛流离,可能在一个粗心的修车师傅手里不经意的滚落在车间的一个角落沾满一身的油污,像其他被丢在车间里的报废的螺丝钉一样躺在那儿任由世界的变迁。
这样一枚螺丝钉也可能拧在“长征”运载火箭上,载着全国人民的嘱托和期盼,高高地飞向宇宙,像一个英雄那样在大气层里凌然赴死,自然也能载入史册。最终以原子的形式飘荡在外太空,变得和国旗一样鲜艳耀眼。
这样一枚螺丝钉也可能拧在一个新的漂亮的橱子上,成为一个新的家庭中的一员,终日都听着男女主人的甜言蜜语,见证这个家庭的美满幸福。可能橱子里的东西慢慢得多了起来,角落里也静静地躺着一枚螺丝钉。它就能无所顾虑地嘲笑它,嘲笑它的无能,还是与它一起待在这个终日不见光的新橱子里。有一天橱子变旧了,也将被放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在寒冷中消磨余下的漫漫时光。
可能它有千千万万的选择等着它,也可能这千千万万种选择都失去了等它的耐心。
最后这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就被我头朝下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我好像隐约地感到了它挣扎过的迹象,于是我捏的更紧了。指尖留下了它反抗的痕迹。这对于强大的我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但它此刻却不能够逃离我的手心。这就是千千万万的选择中剩下的唯一一种。它既没有躺在车间的角落一身油污,所以我对它没有怜悯;也没有随着一些其他的螺丝钉载入史册,我亦对它没有任何的崇敬。只是害怕它从我手里滚落下去,所以我要紧紧地捏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