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继华 中铁二局新运公司
急性子的老王几大口扒完饭,就赶紧放下碗,主动喊老朱过来杀棋,心里想的是今天好歹输一回,落个顺水人情,明天怡芳来送清凉,正好找老朱这个嘴皮子厉害的老搭档,再劝一劝他们,让徒弟小梅和她赶紧复婚。自己劝了多次没有结果,还得让老朱出马,但直接说明,有些跌份,得上一计。
老朱总是嚷着要赢一盘挽回面子,就笑呵呵小跑过来摆开了棋,老王磨磨蹭蹭不动一子,心里却盘算着怎么说服这个老顽固。老朱其实猜到了,每天都是自己缠着老王下,今天这老东西无故献殷勤,肯定是为了他徒弟那档子事,就故意拉大了嗓门喊:“老王,你徒弟复婚的事儿咋样了?”老王愣了一下,随即跳起来叫道:“岂能为他们着急嘛。看棋——当头炮!”
几盘棋走完,老王心焦,一壶未开,老朱得意地嘿嘿笑着说:“听说你这里还有珍藏了好几年的二锅头哩……”老王听出了弦外之音,故意说:“老妖精,想喝两口?——想得美,小梅的事办不妥,啥也别想!”老朱喃喃一句:“多好的青年,咋就领不住个媳妇呢?”
第二天,怡芳准时来“送清凉”。怡芳是工地上少见的美人。模样秀气不说,那个温柔细腻的心就让你醉了。怡芳嘴甜,一口一个哥,一口一个弟,让人感到是用透亮的妩媚凉了裹在身上的热气,这样俊俏的姑娘,谁舍得眨一下眼?
“怡芳,你不和小梅复婚,我们都以为你要嫁给我们谁呢。”“要不我们站成一排,你现场选一个吧?”怡芳换上一脸的忧郁,生硬地说:“大哥,话多了要中暑。”工友们哈哈大笑。起初,一瞧怡芳这俊俏的模样儿,哪个血气方刚的小伙不爱呀,可是懂得了怡芳有情有义之后,棒打鸳鸯的事儿,谁也不能做。小梅还是躲在大伙背后。今天的天气实在闷,尽管口舌干燥,却不好意思从怡芳手里接一杯茶喝。
老王躲在暗处,看见老朱走了过去,暗暗紧张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年小夫妻结婚,就是老朱和老王这对多年的搭档联手搭起的鹊桥,如今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了婚,谁都没想到。老朱叫怡芳倒一杯茶端着,把小梅拉了过来。两个年轻人对面站着,谁也不好意思正视对方。老朱连珠炮似的话蹦蹬蹦蹬地从嘴里迸出来,大伙也七嘴八舌地插话,质朴的言语一人一句,小两口的爱情就在大伙的撮合下复苏了:先是小梅狠狠砸了一下子脚底下的碎头子钢筋,挽起袖子擦了擦从额头上滚下来的汗珠,发誓式地喊了一句:“你现在有文凭了,和俺的距离远了……”
怡芳双手端着纸杯递过来,脸上满是泪水:“你总以为我是拿到大学文凭瞧不起你了,你误会我了。我以前书念得少,后来一边打工一边自学,可能只顾学习,冷落你了,其实我心里一直有你……”
怡芳一席话把小梅给说哭了。老朱赶紧安慰:“你们俩还年轻,一门心思去进步是好事情,多学本事,才能跟着人家跑不掉队,这没错。咱们国家的铁路事业正在大干的势头上,需要你们这伙有本事、肯学习的年轻人来接班啊!可是婚姻是人生大事,不是儿戏,不能说离就离……”
小梅一下子把怡芳搂在怀里,怡芳羞红了脸,工友们的掌声雨点儿般响起来。老朱看着眼前的情景,眯起眼凑过去,在老王耳边轻轻喊了一句:“二锅头,老帅哥。”老王笑着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