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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4年07月30日
慈父
文章字数:1,140
   □林颖秋  中铁港航局深圳公司
   每年万圣节临近,我总有别样的思绪,并非这个传统的西方节日与我有多大关系,而是四年前的万圣节,父亲猝然与我永别。虽然早就刻意接触关于生与死的思考的书籍,但是一切的一切,都不能成为父亲去世的铺垫。只感觉那是一种一无所有,当抱着父亲的骨灰盒把他安葬在一片静谧的山村时,我突然想起莫泊桑在《俊友》里说过的一句话,人活着时无论多么风光,死后也只有栖息一地。
  父亲短暂的一生从来都不风光,他只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虽然是个感情细腻爱写诗的愤青,但中庸这个美德始终存留他心中,从不会有过激的行动。他是个从来不打骂孩子的慈父;是个对自己十分节约,却在每次逛街的时候都给我买我想要的东西的慈父;是个永远支持我的选择的慈父。
  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跟父亲一起去市里进货,因为每一次,我们中午都会去北方味饺子馆,饺子馆里整整齐齐地放了十来张桌子,里面是作坊,中间由窗子连接。我跟父亲并排在一根凳子上,他坐着,我身高不够要跪着。他会点半斤饺子,白菜馅儿的,用小碟儿装着醋,让我尽情地吃。我想,那就是我小时候最大的幸福。很多年后,每当想起小时候,我都会想起这家北方味饺子馆,童年关于美食的记忆就在那个大堂中回荡。
  我小时候性格内向,不爱出去结交小朋友,被妈妈硬拉出去多次,可是没半小时便回家了。于是外公就会带着我去茶馆,他们喝茶闲聊,我则在一旁听,或者他给我画好的小动物让我临摹,日子漫长而闲适,但我终究不能持之以恒。后来上学了,学校要求写毛笔字,我跟其他同学差距很远,回家父亲就教我写。他摆了很多字帖在桌上,问我学哪个,我一下子就被赵孟頫行云流水的行楷吸引,吵着要学赵体,父亲笑笑说,这个是要有基础的人才能学的,但父亲的好脾气终究败给了我的执拗。直到现在,我的基本功都很差,虽然间架结构看起来漂亮,但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我没基础。不过父亲没有强迫我,就像小学时,我每次数学考个80来分被母亲责骂时,父亲也没有开口一样,我想他是希望女儿过得快乐。
  父亲离开我们的头一年夏天,我从成都回家,他到车站来接我。县里面有两个车站,一般都到西门下车,所以他就在西门等我,可是那次却让我们在南门下了车。那时酷暑7月,我从西门走到南门,满头大汗,想想父亲已经在西门站了一个小时了,心里十分愧疚。我走到西门,到处寻找父亲的身影,却没找到,转到太阳直射的下车的地方,看到一个花白头发,穿着白色文化衫的人,在焦急地等待什么,我走过去叫了一声:“爸爸。”他回过头,我看到他满头大汗的脸,当时眼睛就湿润了。
  四年前,我用“时间只是一道门把我们隔在两边”来安慰母亲,也安慰自己。时至今日,我却越发觉得时间是琥珀,把所有的泪一点一滴地收留、存储,再悲痛的心情,再不可磨灭的回忆,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被遗忘,无论你是否想铭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