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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6月20日
有一种追求叫和谐——读《汪曾祺作品自选集》
□ 王海蓓 中铁城投川西南分公司
文章字数:1,349
  众所周知,中华文坛最不缺的就是富有才华的文人墨客。从古至今,文坛群星荟萃,星光常亮。从李白的仙逸潇洒到鲁迅的黑色幽默,文无高下,各有千秋。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时光的长河波涛汹涌,大浪淘沙淘不尽代代相传的妙笔生花,哪怕时过境迁,一往无前的岁月将曾经的锦帛竹简化作河底砂砾也依旧熠熠生辉。
  然而在无数文豪挥斥方遒的笔下,无数行云流水的锦绣文章里,我独独偏爱清新平淡、和谐自然的文风。可能因我只是一俗人,私以为把大事讲好固然了不起,但把小事讲清楚也称得上妙。在这点滴小事的叙述者行列中,我认为汪曾祺尤为翘楚。
  《汪曾祺作品自选集》繁而不杂,包含且不限于诗歌、散文等题材,充分向读者展示了他的文学风格,不较真,不严肃,充满了平和的生活气息,仿佛晨光熹微,惠风和畅,一切都刚刚好,莫名有种叫人静下心来的魔力。相比汪曾祺先生的诗歌,我更爱读他的散文和小说,尤其是散文《天山行色》。
  《天山行色》讲的是作者游历新疆,在天山地区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汪曾祺先生从南山的塔松写到大戈壁和火焰山,一路上的人文风情都被他写尽了,但因其文笔过渡太过自然,转折起来毫不生硬费力,我读起来只觉得跟着汪曾祺先生这位“导游”,去新疆游历了一番。从连绵雪山下蹚过积雪融汇的淙淙溪流,在斑鸠啼鸣的声音里一路走过惠远古城,在唐巴拉牧场望着漫山遍野的云杉,捕捉一闪而逝从林间跃动的鹿影;在绿茵如织的原野上心无旁骛地打个盹儿,融化在这风轻云淡里,千百个梦境都在浅眠中涌现;穿过足以沉溺任何人的赛里木湖的蓝,在湖面拓印下偶然路过的异乡人的影子,静悄悄地融化在水波里;绕过苍茫无垠的大戈壁,抵达开花结果的葡萄沟,一路上走走停停,随心而动;坐在浓润如翠的绿地上,瞧着簇新的日光是如何温柔地落在新疆每一根丛叶层叠的树梢上,天幕缓缓拉开,逐渐发白的山头渐渐远去,一切都变得微渺,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我是内陆人,几乎未曾去过西北,所以对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有着很强的好奇心。就我所见所闻而言,大多数人往往都是或主动或被动地适应当下的生存环境,哪怕是有些愿意冒险的人,也通常是自发选择一个乐意常驻的城市地域,很少有人选择这种长期变更、不断辗转的生活方式,似乎太奔波,也太令人疲惫了。汪曾祺先生笔下的新疆改变了我的想法。在到达伊犁河时,汪曾祺先生提及“锡伯族为了戍边带领家属和亲友至此,从呼伦贝尔浩浩荡荡迁徙而来,从此驻防二百多年从未有人后退,从未有人逃离。”这样的民族是英雄的民族,骨子里流淌的是永不屈服的血液,学不会退缩,无法被征服。他们无法被平凡的生活束缚,便注定了一生都将奔驰在路上、拼搏在前方。
  汪曾祺先生说:“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比起文坛中令人拜服的严肃文学,他更偏向于以日常生活为主题,字里行间透露的似乎只是一个普通老人的娓娓道来和有感而发,毫无指导说教之意,偶尔透露着冷不丁的幽默。正是因为汪曾祺先生如此洒脱的心境,他的作品方能渡己渡人,正如他在《人间百味》中所言:“人生忽如寄,莫辜负茶、汤、好天气。”
  阅红尘冷暖,爱人间草木,反复品读汪曾祺先生的书,我渐渐领悟到:寻常才是最难得,拥有一颗无论在顺境还是逆境中依旧热爱生活的心便是困厄的投影、波心的月明。毕竟生命,就是抵挡无数次随时可能袭来的暗潮,迎接悄然而至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