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中国》中有这样几句解说词:“无论脚步走多远,在人的脑海中,只有故乡的味道熟悉而顽固,它就像一个味觉定位系统,一头锁定了千里之外的异地,另一头则永远牵绊着,记忆深处的故乡。”
于故乡是如此,于亲人亦如此。翻看日历,已是春分时节。在南国生活久了,好像二十四节气已变得不再分明,而在北方却是迥然不同。节气分明不仅仅源于天气的变化,更源于一些特定节气里的食物。就如这春分,奶奶总会说“春分要吃春菜”。
奶奶嘴里的春菜每一年总是不同,有时候是香椿,有时候是荠菜,但更多时候是榆钱。俗话说:“家有榆钱树,护宅安宁,年年有余钱”。榆钱儿脆甜绵软,清香爽口,清蒸是最好吃的做法。而奶奶对它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她总是念念不忘地说,“过去的生活艰苦,每到青黄不接时,大家就以榆钱的叶子和果实充饥果腹,因此榆钱成了不少人记忆中的味道。”
城市里的小区其实是没有榆钱树的,每到春天,奶奶就会约上一帮“小”姐妹前往郊区摘野菜,顺便撸一把榆钱。而作为“捣蛋鬼”的表弟总是会拽着我一起去“帮忙”。那时候的表弟很贪玩,爬墙上树总是如履平地一般,一不注意就会爬到高高的榆钱树上,抓着一把榆钱在树上大吃特吃。其实榆钱生吃不怎么好吃,但他还是像填不饱肚子似的,嘻嘻哈哈地在树上闹着。每到这个时候,奶奶总是会吼着叫弟弟下来,这样的奶奶也是不多见的。
更多的时候,我见到的都是快上桌的榆钱。每到周末回奶奶家时,奶奶总会提前摘好榆钱,仔细地拣去里边的尘芥,用清水淘洗干净,然后晾到八成干。等我们到家之后,她就把榆钱拌上白面,拌匀之后再放到锅笼里蒸上约一刻钟的时间。接着,在炒锅里放点清油、葱花,撒点盐小炒几分钟,就可以吃了。亦或者用来打汤、炒鸡蛋,现在想来,依然觉得回味无穷。
出来工作后,其实很少再见到榆钱树。记得有一年,我在农家乐吃过榆钱窝头,热气腾腾的榆钱窝头端上来之后,配着一旁的小咸菜,味道真是好极了。出于想念,我问老板要了一支生榆钱,慢慢捋下来,然后再去掉上面的绒毛,放在口中仔细地咀嚼,甜甜的清香便绕着舌尖,慢慢地沁入心脾。不知道怎么了,我的眼前一下闪过奶奶的身影,她同我一起仰头看树上榆钱的情景那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她端着热气腾腾的榆钱窝头让我们吃,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在林子里玩闹……那淡淡的香味,一下子就勾起了无数个香甜而温馨的童年回忆,水雾就漫上了眼睛。
如今,我们已经长大,分散各地,鲜少回家,但儿时的记忆却清晰如昨,尤其是在某些特定日子,某种食物会打开我们的记忆阀门,让我们把亲人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