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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11月30日
难忘卡尔古古
□ 伍毅夫 中铁五局华南公司
文章字数:1,596
  1965年夏天,我们满怀激情,迎来了川黔线上第一列“铁龙”奔驰,还来不及看一看新铺轨的线路,又带着祖国的重托,直接向成昆线转移,当时我们乘坐军用专列(闷罐车)到达成都,在成都站换乘汽车,经雅安,过汉源,翻蓑衣岭、泥巴山来到大渡河边安“家”。
  我们队(原铁二局八〇四队)的驻地就在大渡河和尼日河交汇处的一片荒滩半岛上,彝名叫卡尔古古(意思是无人住的地方),周围是陡峭的群山,耳边是大渡河水冲击礁石的涛声。这里真是抬头一线天、低头河水翻。虽有几分荒凉,却富有诗情画意。
  刚开始时,去打前站的人没有地方住,就在崖边搭起帐篷,在河边用石头垒起锅灶煮饭,“大凉山下搭帐篷,大渡河边垒锅灶,身居山沟修铁路,再苦再累心也甜。”这就是我们队当时的生活写照。
  队上的工棚用牛毛毡铺顶,墙壁是细竹子编的,再糊上一些稀泥就成了工人们的住房。举世闻名的大渡河水真是名不虚传,波浪滚滚、汹涌激流、一泻千里,到了夏季,我们刚修起不久的工棚就遇上了暴雨和洪水的考验。
  一天傍晚,忽然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河水陡涨,如果发生洪水和泥石流,我们队上的工棚就会首当其冲,随时都有被洪水冲走的危险和被泥石流淹没的可能,深夜,雨在不停地下,越下越大,河水在不停地上涨,越涨越高,为了安全起见,队领导除派人轮流巡视值班观看水情外,还命令全队职工紧急出动,防洪抢险。工人们冒雨抬石头,垒泥土,筑起一道防洪水的堤埂,挡住洪水冲进工棚。当时大家只有一条心,就是克服千难万险,也要保住工棚,保住国家财产不受损失。
  同志们冒雨干了一夜,刚刚回到工棚还未脱掉身上的湿衣服,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叫喊:“工棚进水了!”只见大渡河的洪水冲破一道缺口,像一群脱缰的野马,在工棚前面的地面上乱窜,眼看洪水快要吞没整个半岛。听到喊声,工人们像离弦的箭,穿着湿淋淋的衣服就向缺口冲去,大家经过一番激战,终于堵住缺口,防止了洪水的袭击,保住了工棚。第二天早晨,雨停了,太阳从云雾中射出了几道霞光,照着河边的两岸青山。经过一夜暴雨的洗刷后,凉山显得格外壮丽。大家站在工棚旁,指着大渡河水在脚下流过,我心里却有说不出的高兴和喜悦,第一次和大渡河较量胜利了。
  那时我被分配在队上搞宣传,为了鼓舞铁路建设者的斗志,我在大渡河铁索桥高耸的公路桥墩上,写下了铁路工人的豪言壮语:学习红军忆当年,劈山斩水敢胜天,在悬崖上;我写下了铁路工人的决心:天高我敢攀,地厚我敢钻,险山恶水听调遣,英雄面前无难关。
  我们队修建的尼日一号隧道在尼日河对岸,要修一座公路索桥和在悬崖上开凿便道,以便运输所需物资过河。修便道无法用风钻,只有靠工人们腰系安全绳吊在半山腰两人一组用钢钎二锤打眼。十多组打眼的工人,在悬崖上有节奏的叮叮当当打击声,响彻山谷,给荒凉古老的凉山带来新声,说明修建成昆线的号角已吹响,经过两个多月的战斗,一条便道挂在尼日河畔的悬崖上,通往隧道进口,为隧道施工创造了有利条件。隧道突破月成洞百米的记录,受到上级奖励和表扬。
  尼日一号隧道打通后,正是1966年冬季,由于当时汽车运输紧张,我和队上一百多名职工就学习红军的革命传统冒风踏雪,背起背包沿尼日河上游徒步行军转移,走了九天的路程,穿越中普雄,过沙木拉打隧道来到大凉山腹地——喜德县境内,进行成昆线建设的第二阶段施工。
  成昆线通车不久。一次我乘坐成都至昆明的列车到旧地重游,一路上浏览沿线风光,当列车驶过大渡河铁桥时来到河边的尼日车站,我寻找我们以前战斗过的地方,搭帐篷处盖起了新房,我们走过的羊肠小道已经修起了公路,那桥墩上,悬崖上的标语字迹还依稀可见……
  大渡河啊,你变了,变得更加可爱更加美丽,这里不再像以前那样的荒凉。夜晚,车站的灯火照亮了峡谷,列车的汽笛声震醒了群山,凉山沸腾了。一列列满载货物的列车南来北往,成昆线像一条金色的彩练,把凉山和祖国各地紧密地连在一起。
  我看到列车穿过我们打通的隧道,心里非常舒坦、幸福,我感到了一个铁路工人的光荣和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