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元恒 中铁十局济铁公司
小时候,每个暑假我都会在乡下外婆家度过。外婆家的院里有个3米见方的葡萄架,叶不太密,正好让我得以透过枝隙仰望月夜,那时的天空还干净地能够数星星。我常会嗅到一股股清新的芬芳,它有别于花的味道,却能紧紧把嗅觉包裹住,再一丝一丝地渗透到心怀。我不知它是源于葡萄成熟时的体味,还是竿架吸饱了阳光后的释放,又或是外婆白日曾在院里品茶时留下的余韵。我不厌其烦地思考着,可惜每次都没有太多收获,后来姑且这样自我安慰:也许它是夜华在我心里种下的希望。未等饱尝,它却忽然调皮地溜掉了,这种似有若无的牵挂更让我对牛郎织女的传说有了深深的幻想。
每年七夕的夜晚,外婆都会不厌其烦地重复着在她心里酝酿了不知多少遍的版本。比听遥不可及的神话更吸引我的,是外婆的面容。月辉淡淡地映在她脸上,像是刻意涂了柔和的脂粉,每寸皮肤都闪着匀称的光泽。她的眸子亮亮的,温婉如水。每每对望,我便会联想起怀抱玉兔的嫦娥。嫦娥也是这般美丽吗?
外婆总说:“乖乖的小孩子会听到牛郎织女的啼哭呢!”为了成为乖小孩,我一直加倍努力着,直到长大成人,也没能一饱耳福。听着外婆的童谣,我会渐渐进入梦乡。“月亮奶奶,爱吃韭菜,韭菜好辣,再吃黄瓜,黄瓜有种,改吃油饼,油饼喷香,喝碗面汤……”她仰望葡藤,一遍一遍吟唱着,甚至忘记起身去喝口水。
如今,外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每个晴朗的月夜,一直把心凝聚在葡藤架下的我都清楚地知道,此生再也没有一份岁月可以那样来过。
“白月光,心里某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推窗望月,耳边响起那首熟悉的歌,我试图伸手抚摸,月却更加朦胧,直到我的手也有了幻影。月辉啊,你如此公平,将自己慷慨地施舍给每个角落,不论贫贱、无关喜悲,不增不减;你如此涵忍,日出即隐,日收则出,不争不抢,不温不火;你如此敏慧,犹如漫漫沙滩,用绕指柔铺散海的呼啸,不学礁石,一浪击碎千堆雪。请帮我把心灯燃得更强些吧,让我再次把回忆小心翼翼地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