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冰 中铁隧道二处
睡眠,对我来说,其实是个奢侈品。参加工作已有二十个年头,初始十年,睡不好是因为在工地需要值夜班;机关工作的十年,睡不好是由于写文章需要加班加点。今晚,我又失眠了,失眠于白天的这次采访……
下午,工地宿舍,一支笔,一个采访记录本。
“您好,想和您聊聊工地上的事,您觉得在这一年施工中,有什么感人事迹吗?”我问道。
工友答:“感人事迹吗?怎么说呢,我觉得我们工人到工地干活就挺感人的吧,大家差不多都一样,过年过节大部分都回不了家……”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儿……”正说着,电话铃声打断了采访,铃声是从工友的手机传出来的。
工友边看手机边对我说:“不好意思,是我媳妇儿打来的电话。”
我点点头:“哦,没事,不影响,您快接吧。”
“喂,嗯,呵呵,是我呀,怎么啦,在工地呢,正在接受公司宣传部的采访呢,嗯,放心吧,没事,挺好的,啊,啊,呵呵,是吗?……”
我听着他的话语,心想电话那头的妻子一定很高兴吧。“哦?女儿又学会说新话了,是吗,好,我听听。”
看着他那幸福的表情,我为他高兴的同时也特别好奇,暗示工友打开免提。
“丫头,是你吗,说吧,爸爸听着呢。”
“你是我的朋友呢,还是我的爸爸呀?”电话免提传来稚嫩的女童声音。
“宝贝儿,这是什么意思呀,是朋友怎么说,是爸爸又怎么说?”
“嗯……嗯……”,女儿仿佛在求救于妈妈该怎么说,稍微停顿了一会,便又传来声音“嗯……如果是朋友,那咱们就断交吧,如果是爸爸,你最好明天就回家来看我。”说完又
听到女儿“咯咯咯”的笑声,仿佛得到了妈妈的赞许或表扬。
工友激动不已,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是爸爸,我是爸爸,我明天回家,一定回家去看宝贝儿,你乖乖地听妈妈的话啊……”
听着工友与女儿的来电对话,我的大脑突然像短路了一样,工友放下电话问我:“还继续采访吗?”
我赶忙回答:“哦,哦,继续,继续。嗯……不用了,不用了。”采访就此中断。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有多少在工地施工的父亲却因为长时间的回不了家,与自己的孩子产生了疏离感。每当自己想给孩子打电话的时候,却又怕吵到在妻子怀中沉睡的孩子,怕影响在学校内紧张听课学习的孩子,所以内心特别期待孩子能给自己打来电话。
夜深了,我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自己出差已经五天了,我的“情人”何时能给我来电话呢?女儿啊,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你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