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 中铁航空港
自小在家求学,从未离开过故乡的小城,最远不过是梁山和曲阜之间250公里的辗转。曾以为生活必是安稳、从容、厚实,可是毕业后被阴差阳错分到施工单位,二十几岁的年龄,从山东到北京,再到兰州,一路漂泊,俨然成了别人眼中的异乡客。
随着工程辗转南北,以梦为马,随处可栖。在路上,我遇见背包穷游的大学情侣,旅途颠簸18个小时,只为去看泰山日出,在“一览众山小”中彼此相拥;看过一位平遥女子黄昏纺线,佩戴的民族美饰和手中彩线交织,流光溢彩;上海逼仄的弄堂中,人来人往,巷南巷北,吴侬软语;还有加格达奇的千里林海,张掖卧佛寺中浓厚熟悉的檀香味,凝结成一颗空灵澄澈的心。
有的地方,人们“趋之若鹜”,有的地方,人们如“过江之鲫”。跟着工程,也曾站在“没有人愿意去的地方”,也曾迷惘哪里是实现价值的地方,可最后,还是听从了内心的决断。不随波逐流,在琐碎中体味平静,在重复中发现光彩,在枯燥中充实心底那座正在开发的宝藏。
还记得那日从西北回来的我,带着工程人的风尘仆仆回到故乡,迫不及待地到姥姥院中看那星星点点的石榴花,红绿相映间,瘦竹被茂盛浓密的草木遮掩。卸下旅途的疲惫,我和姥姥盘坐在院内凉席闲聊,聊四海为家广结善友的珍贵,聊竞赛中比学赶超的成就感和万丈高楼平地起的豪迈。突然忆起小时候院内的石榴树,姥姥竟然还记得我最爱那秋后满树的果实。在青泥瓦房中小憩,醒来时,暮色正好落在肩头。光晕里,仿佛回到成长中每一处落脚之地,陌生的、熟悉的、冰冷的、温暖的……我想,正是凭借心底那股莫名的孤勇力量,我才有幸体悟大美江山,寻访智慧尊者,遍尝人生得意之事。
弗朗索瓦丝·萨冈说:“所有漂泊的人生都梦想着平静、童年、杜鹃花,正如所有平静的人生都幻想伏特加、乐队和醉生梦死。”人生到处谁非客?得意江湖便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