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2”既是中铁大桥局正在建设中的沪通长江大桥主跨长度,又是由张家港沿江公路拐入沪通桥南岸二分部的一串里程数字,100、200……1092,从乡间农田一直穿越项目驻地。
项目部驻地这段,两百米左右。3年里我7次出差,23次自驾沪通探亲,还包括2014年最初几次前往的南通驻地,无数次走过这段路,食堂,宿舍,江堤,乡间小路,农田,而已。越发熟视无睹。
偶尔会被触动。一辆描述不太清楚的车,既像农用三轮车,又像敞棚马自达,载着六七位下工回来的人,远远的,便听到了,看到了,满满一车欢笑。车子再驶近一些,清一色的黝黑肌肤,有多劳作,便有多欢悦。忍不住拿起相机,他们立刻正脸相对,“来一张!拍好点!”欢乐驶过。
我曾注意到这条路的另一侧,月季、蔷薇、波斯菊,一茬接一茬,花开不败。第一次看到时,惊讶是谁的匠心为混凝土带来一片活泼,有些变色品种眼见它从清晨到傍晚,绽放出好几层颜色。今年的花,貌似少了些打理,家养的变成了野生,爱怎么开就怎么开。
又曾看到一群陌生面孔,他们大抵是老人,沿着1092的标识牌,一直踱到1000米标识牌。29座世界级桥梁的宣传画牌,装饰着两百米的一侧墙,宛如一条桥画廊。他们走得很慢,每一座桥前都要停顿片刻,边看边读,交流一番。先生告诉我,这些人,大多并不是附近村民,他们是慕沪通长江大桥之名而来。有时,他们就坐在江堤上,看着远处正在施工的大桥,一致别着脑袋,看得相当专注。端坐的侧影与大桥与芦苇与风,组成一幅凝固的风景,别致,动人。
这一次,我在黎明前的黑夜中匆匆走过这两百米,身影与黑夜交织,却并不害怕。项目部大院的这段路,至少有三处岗亭,看到每道岗亭灯都亮着,心安得很。白天热闹的1092大道,此刻,安静下来,显得宽阔了些,一幅幅画牌,在龙门吊的灯光下,凸显立体。正午返回项目部时,这一次,我也学着他们,放慢了脚步,一座桥一座桥地仔细看下来,有已建的,有在建的,有实际图,有效果图,莫不以江河湖海峡谷为背景。而今年的流行色,又是蓝色,整条画廊,突然多了某种时尚与潮流,有趣得很。
比起两百米的风景,我的目光向来爱逡巡在乡间。乡间四季,总能发现不一样的东西,麦浪刚滚滚,稻穗又淀淀,早起的农人已犁开田地,撒一些种子入土壤。而今天,我将目光停留在这两百米,想着无数位来来往往的你,顿时发现1092大道灵动起来…… 王帮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