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佰利 中铁一局
不觉已是丁酉暮春时节,最近的雨就像正月的那场雪,下了停,停了下,使人有些不耐烦。
下午吃完饭已是三点,家乡的农村依然保留着两餐而食的《诗经》传统。看着爷爷赶出圈中的绵羊,走向山沟,听着七只小羊羔在圈内声嘶力竭的呼喊,与羊群中不忍离别的“咩咩”声形成呼应,晒着并不明朗的太阳,驱散“土桥的风”所带来的寒意,待到脚麻木之后,我便回了房间,开始翻箱倒柜,这是我的习惯,好像每次回来都要翻一次心里才踏实,才觉得有我的味道。
想起上次的遗憾,我便开始翻那五箱书。上次走时带了一大包,有东坡词、稼轩词、李后主的词、陶渊明与谢灵运的诗……当然还有书法字帖。对诗词别有一番钟情的我,却没有找到被称为“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的纳兰的词集,不免有些遗憾。于是,搜罗行动正式开始,翻翻捡捡,终于在最后一个箱子的最底端找到了。在回放那些杂乱的、摊在地上的书籍时,就有了整理它们的冲动。
我将所有的书都取出,放在地上,分成两堆,一堆是课本和原来积攒的考研资料,一堆是我自己买的以及别人送的。我不在家的时候,有一次,父亲整理房间,将这些书囫囵吞枣式地都塞进了箱子,找起来很不方便。在他们的眼中,书分两种:有用的和没用的,这种分类很朴实。细看这些不同来源的书,心中颇为怀念。
最先压进箱底的便是那些考研资料:英语、政治,我对英语没有兴趣,即使把它作为工具,亦有排斥,或许是对自己内心的一种固守。学中文的人总要有一股倔强,在这个时代才算合理。曾经宏大的考研目标萦绕了我三四年,最终连名也没报过,之所以用它来压箱底,只是封存一些感性,作为自己最后的留守,亦是一份承诺,一般不会翻起。
中间放进去的是大学课本,其中不会有英语书的影子,它们在毕业时已经进了废品收购站。基本都是些专业课的书:现代汉语、古代汉语、文学理论、外国文学……当然,放在这部分书最上边的必须是我最喜欢的古代文学,有时还可以翻出来看看,怀念怀念,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总也听不厌的言语,那些总也看不够的繁体字。
书于我,是品茗时的西湖龙井,是下酒时的花生豆,是写诗时雪地里的红装素裹,是战场上射大雕的弯弓……读书,读的是一种心境;整理书,整理的是一份记忆;写书,写的是一场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