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仁杰中铁五局
父母跟大哥一家四世同堂生活在一起。去年母亲走后,八十有四的父亲就愈发孤单。我在异地工作,又总是在四处奔波,陪他的时间屈指可数。为弥补遗憾,趁父亲还行动自如,我决定国庆长假就干一件事,就是领着老爸到贵阳来看看,看看爽爽的贵阳日新月异的变化,看看他的儿孙在贵阳的生活环境,与我们享几天天伦之乐。
每隔一段时间见到父亲,岁月的痕迹在他身上都清晰展现出来,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我心里总不时冒出许多酸楚。我搀扶着父亲登上怀化驶向贵阳的火车。我俩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回忆起40年前的往事。当时父亲参加湘黔铁路建设,驻扎在贵定县城。父亲回家探亲时与母亲商量带我到工地上玩玩,探亲结束后的那一天,父亲牵着我的手,坐着火车把我带到了工地上,火车坐了多长时间我已记不清了,但那时已经6岁的我至今还记得许多与父亲有关的往事。印象最深的是贵定县城有一家电影院,但不是每天都放电影,只要有电影父亲就会带我去看。火车路过贵定时,我问父亲,当时你们驻地离电影院远吗?他说,不远,几百米吧。电影票多少钱一张呀?记不清楚具体是3分还是5分,反正只要电影院售票处的黑板上通知有新的电影,你是必须哭着闹着要去看的。我今天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们一家人至今都有进电影院买票看电影的习惯,源自于童年时父亲给我烙下的印记。
父子俩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闲聊着,很快到了吃午饭时间。我俩在餐车找个座位坐下,商量着点了菜单上喜欢吃的菜肴。味道虽然不敢恭维,但看见父亲吃得还算高兴,我真的感到温馨和踏实。父亲说,你小时候坐火车,最喜欢吃车上的盒饭。我回答,是的是的,当时饭菜是铝制饭盒装的,吃完饭盒还要收回去,那时居然觉得车上的盒饭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父亲笑啦,角钱一盒,你有时候竟然要干掉两盒。我也笑了,花掉8角钱,可是奢侈的很呀。父亲想了想,可不是,我每月工资才50块,还要养活一家人。
火车沿着父亲修建的湘黔铁路行驶着。我与父亲吃完午饭离开餐车,在车厢连接处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香烟。父亲看着我点燃吸上,他以前也抽烟,但戒了近30年了。香烟又引出属于我们父子的遥远记忆。还是在40年前的贵定,父亲去上班,我没事可做,就到食堂、会议室等地方去做一件现在孩子们永远也不会去做的事——捡烟头。当时的香烟是没有过滤嘴的,把捡回的烟头里的烟丝取出,积少成多,父亲又用烟纸裹上烟丝过烟瘾。父子俩回忆起这一出,相视会心一笑。那远去的日子,不经意间竟然成为我最珍贵的记忆和一生的怀念,那时上苍赐予父亲与我最美好的一段情缘。回味中我感到很暖,感到很甜。
父亲在贵阳的几天稍纵即逝,平平常常,无非是我下厨做几个拿手的菜,媳妇给公公买件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衣服,女儿陪爷爷聊几句好听的话。我也尽量无话找话与父亲唠家常,向来话语不多的父亲,也时不时点评点评国家大事,爆料爆料我儿时的趣事。我们一家人都很享受这种家长里短的平常日子。
有一种日子,叫上有老,还有一种幸福,也叫上有老,更有一种责任,叫珍惜和享受上有老。父亲有点站不稳了走不动了,我唯有紧紧握住他的手,陪着他慢慢走,就像他当年紧紧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