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浏 中铁九局四公司
他和她是老工程,上世纪七十年代参加工作。他在线桥段,她在安装队,同属一个工程处,住同一个独身公寓。工作一年后他和她开始了恋爱。那时,他们见面很少,个把月也碰不上一回。他走了,就留下一张纸条,写上自己有啥事,贴在公寓值班室的留言板上。她回来了,进公寓先把他的留言取下来,边走边看。她走了,同样是留下一张纸条,写上自己的最近情况,还要加上对他的关心。
四年后,他们结婚了。住的是工会在独身公寓开的夫妻间。当时年轻人结婚远没有现在排场,他和她就是两盒烟、两斤瓜子,来了十多个凑热闹的工友。“啊”,当他和她交换赠品时,都不由自主地叫出一声。他送给她和她送给他的居然相同:三年时间里,你写给我、我写给你的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用红纸包着的一厚叠纸条。大家走后,他们读着那一张张当初温润着体温的纸条,沉浸在甜美的回忆中。
婚后,他和她仍然是各跑各的工地,仍然是离多聚少,但相互间出行、离返时要留下一张纸条的做法,一点儿没有改变。多年以后,他当了项目经理,她当了项目材料主管,他们的儿子上了寄宿学校,一家还是过着聚少离多的日子。他们还是不管谁离家,都要给对方留下纸条。儿子有时回家看到桌上放着的他或者她留下的纸条,曾不以为然地对他俩说:“都啥年代了,有事就打手机呗!”他听了这话没吱声,她说:“习惯了。”
她退休时,他也离开了工地,在公司一个部门当负责人。常见面了,可他和她还是没有忘了互相不在的时候留下一张纸条。他们结婚30年时,交大毕业也是干工程的儿子儿媳张罗着请厨师来家做了一桌银婚席。饭桌上,从不喝酒的她喝了他、儿子、儿媳各敬的一杯酒。三杯红酒下肚,乘着酒兴,她起身端出一个小小塑料箱,说:“让你们看点儿物件。”儿子一看,是一大堆形状各异的纸条,就对媳妇说:“这是父母亲你写给我、我写给你的纸条,是这些年的琐事。”而他看到这些纸条,心潮顿时起伏不已,一瞬间已是潸然泪下,说:“这,就是我和你妈的一辈子!”“对,一辈子。”她接着说。儿子细品着父母的话,终于悟出了什么,对媳妇说:“是啊,这就是工程人恩爱的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