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出差到了济南。刚下火车,一股凉意就扑面而来。走在路上,我偶然发现了几棵柿子树,枝头上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格外惹人注目。我心头咯噔一动,恍然意识到霜降将至。于是,我立刻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叮嘱她:“妈,天冷了,记得多添衣裳。”
儿时的记忆中,对于节气的概念我并没有太在意过。但母亲的一句话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摘完柿子,就可以好好歇歇了。”直到上小学后,我学习了二十四节气歌,才真正理解了母亲的深意。霜降时节,地里的农活大多已经收尾,母亲种的萝卜、白菜等蔬菜也都被一一挖出并妥善储藏起来。
然而,家中的那棵柿子树却是个例外。它依旧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如同小灯笼般散发着诱人的光芒。摘柿子,成了母亲秋天里的最后一项农活。每当这个时候,母亲都会拿出她自制的摘柿子工具——一根长竹竿,顶端固定着一个小布兜。她手持竹竿,轻巧地将柿子放入布兜里,轻轻一晃,柿子便乖乖地落入其中。我也曾尝试模仿母亲的动作,但由于力气太小,总是以失败告终。这时,母亲便会温柔地扶住我的胳膊,手把手地教我如何摘柿子。当柿子“咚”的一声落入布兜时,我会兴奋地欢呼雀跃。经过半天的努力,枝头上的柿子终于被母亲一一收入筐中。
刚摘下的柿子尚不能直接食用,需放置一段时间。当颜色更加鲜艳、质地更加柔软时,柿子便达到了最佳口感。母亲会轻轻地托着柿子,小心翼翼地撕开一层薄皮,让我品尝那如蜜般甘甜的果肉。但在我看来,比秋天吃熟透的柿子更惬意的,莫过于在下雪天将柿子埋在雪堆里冰镇一下。咬上一口,冰凉舒爽、甜蜜甘美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简直比夏天吃冰激凌还要美妙。
此外,母亲还会挑选一部分柿子晾干做成柿饼。她熟练地去皮、系绳、悬挂起来。随着日子的推移,柿子的颜色逐渐加深,最终变成黑褐色。这时,母亲会将它们收拢起来放入一个空米缸里捂着。经过十天半个月的等待,柿子终于变成扁圆扁圆的黑褐色柿饼,表面还覆着一层白霜。
母亲捂的柿饼大多拿去送了人,亲戚朋友、周围邻居。她说:“让大伙儿都尝尝,又不值个钱。”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如今我已经参加工作多年,品尝过许多地方的柿子。但每次秋冬季节回家,母亲还是会为我准备好熟透的柿子让我品尝。而在我重返岗位时,她还会执意让我带上一些她亲手做的柿饼。
在我心中,老家的柿子始终占据着最特殊的位置。它们是我童年时代最珍贵的记忆之一,也是母亲对我深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