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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6月13日
蝉鸣夏日
□ 何福兰 中铁五局华南公司
文章字数:1,022
  蝉属节肢动物,自然界中大概存在2000多种,蟪蛄是蝉的一种。庄周在《逍遥游》中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在庄子眼里,蝉大概是一种可以狠狠嘲讽一下的小小昆虫。
  蝉鸣叫起来,夏天就到了。晌午时分,没有一丝风,太阳正当顶,明晃晃照得人眯起了眼。地面缥缈着弯曲的红色袅子,像着火了一样。树叶蔫了,禾苗卷了,一切生机都在高温下显得有点萎靡不振。然而,这恼人的蝉却在枝头上扯着“嗓子”拼命高歌,极力渲染着夏天的酷热。小时候,奶奶往往摇着蒲扇,厉声责骂:还在叫,还在叫,要把人热死了!我也因奶奶的责骂,没来由地讨厌起蝉来。
  从清早开始,它就开始叫了。伴随着它的叫唤,母亲总是在大声催促:“蝉都在叫了,还不起床?猪菜不打了吗?”我赶紧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背着背篓,踉踉跄跄去向屋后的山坡。我在打猪菜时,不忘在一种叫芭茅的野草上捡拾蝉蜕、蝉衣,拿去药铺变卖,偶尔也能捉到一两只活蝉。可是,蝉并不懂人心,不晓人情,仍旧不厌其烦地叫着,直到秋凉,年复一年。
  长大后,离开乡村,来到都市。夏天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在空调凉风的吹送下,惬意非凡。耳边再也没有蝉的叫唤、袭扰,难得的耳根清净。渐渐地,我成了所谓的城里人,小时候常见的花鸟虫鸣恍若前世遗物,哪怕在梦里也甚是少见。
  去年到洛阳,一天雨后的夜晚。院子里铺天盖地的蝉跟集会一般,布满窗台,爬满了玻璃和有灯光照射的地面,七嘴八舌地高声鸣叫。还有蝉不断飞来,用身体和翅膀拍打门窗玻璃,记忆的闸门瞬间打开。打开门窗那一刹那,它们争先恐后地飞进来,不止扑向灯具,也如水一样扑向我,撞击我的心扉。我惊慌失措,它们却满屋高歌,仿佛老友,多年未见,激动不已。
  最终,我忙活了好久,才把它们一个个请出门去。它们依然不甘心,守在屋外,匍匐在窗前,七嘴八舌地窃窃私语:“你看,你看,她是谁?”“她就是当年那个打猪菜、捡蝉蜕蝉衣赚学费的小姑娘,时间过得多快呀。”
  这夜,意外与蝉重逢。那些年,迎着朝阳,听着蝉鸣,边割下嫩绿的、带着浆汁的野菜装进背篓,边捡拾蝉蜕的日子即刻清晰起来。劳作间歇或结束后,拿出悄悄藏在背篓里的传奇小说,躲在树荫遮蔽的大树后细细品读。头顶上蝉在站岗放哨,身边的老牛摇晃着尾巴在闲逸地吃草,远处的稻草人只管一丝不苟地守候着即将成熟的庄稼。偶尔,吹起的风带来青草、花香、庄稼的味道,自然而清新。
  一整夜,我都被蝉鸣声包围着,却丝毫没有当年的嫌弃,反倒觉得亲切。蝉鸣,在夏日,不理会春秋和冬季,把喧嚣奉献给世界,把宁静留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