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古镇,湖州南浔。我特意定了一间水边民宿,也学着做一次枕水而居的江南人。
清晨,太阳还没发力,热气在河道边并未显露,老婆婆们便搬个小马扎坐在河边,也不知在聊些什么。
刚入古镇没多久,一股甜香就袅袅地钻进鼻子里。沿河寻找,在一热气腾腾处停下。店铺招牌上硕大的“藕粉糕”字样被排队的人群挡住大半,三两店员正在制作糕点。糯米的香气更加浓郁了,蒸屉很大,一层蜜枣葡萄干、一层藕粉糯米,如此来回叠加铺平。而另一旁刚刚出笼的大糕仿佛更受“宠爱”,人群里昂着脖子要一探究竟的客户不在少数。口水在口腔内分泌过多,我果断穿到队伍末尾等待,终于入手两块。
藕粉糕糯性十足,嚼入口中还有不易察觉的丝丝藕荷味。甜味恰好,蜜枣被裹在糯糕里,并不腻人。一块藕粉糕就能将肚子撑得饱饱的。我沿着河道一边嚼着糕点,一边看着两岸的街铺游人,耳边都是软糯的吴语。忽觉我正一步一步地踏在日子上,扎扎实实,并不匆忙。
不知不觉走到间茶室。室外白墙上尽是藤蔓,深绿色的叶子将房屋粉刷了一遍。星星点点的各色小花就藏在肥厚的叶片中。铺子门前摆放的花盆太多,花朵开得挤挤攘攘,险些让人找不见茶室入口的路在哪里。
这家铺子卖的是南浔三道茶。第一道风枵茶,糯米锅糍加白糖再佐以玫瑰花泡成;第二道熏豆茶,内加熏豆、橘皮、萝卜干、芝麻等;第三道清茶,以湖州当地绿茶为多。说起来,湖州的茶还是颇有渊源的,茶圣陆羽大半光阴都在湖州度过,他的《茶经》中也曾提及:“浙西以湖州上。”三道茶味道各不相同,甜、咸、清各占一份,回甘无穷。听闻湖州当地人会用“三道茶”招待初次登门的女婿或许久不见的挚友亲朋,以显热情。唐代李直方的《白蘋亭》中也有所言:“湖州土沃候清,其人寿,其风俗实。”女婿我自然是做不了的,那便与南浔交个朋友吧。
喝完茶,古镇里的百间楼也陆续亮灯。沿河都是露天菜馆,橘色灯光悬在桌案中央,好友家人围坐一起,晚风吹拂,等待饭菜飘香。卸下一日疲惫,人间的炊烟在此刻点燃。我听见桨声由远而近,又一船游人到莲界桥码头了。好像水乡能将日子也变成水,缓缓流淌。这一刻,世间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