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蕾 中铁大桥局四公司
腊八一过, 浓浓的年味就开始四处流淌, 拖着皮箱归乡的游子, 街头小巷挂在窗前屋檐下的一排排红肠腊肉, 在阳光下引人注目。走进超市, 循环播放着 《恭喜发财》 《好运来》 等陪了我们一年又一年的歌曲……关于年味, 总有各自心头的温馨回忆, 或是飘荡着欢声笑语的年夜饭, 或是热气氤氲盛满饺子的碗盏, 抑或是鞭炮和礼花点缀的夜空。于我而言, 关于年味,记忆最深刻的就是买年货。
儿时, 家还在农村。杀年猪, 是年味记忆的开端。杀年猪虽然可以大快朵颐, 而我却不是特别喜欢, 一则是有 “君子远庖厨” 的心理, 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的猪被杀掉总觉得有些残忍; 再则杀年猪这天很累, 要请邻里乡亲吃饭。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那时虽才上小学, 但从早到晚也是闲不下来, 帮母亲打扫洗涮, 一天下来, 瘦小的我累得似乎连爬上炕都有些吃力了。
我最为期待的, 还是买年货。即便是现在, 也觉得买年货才是最正确的春节打开方式。随着春节将近, 万事万物都充满了年味, 就连天上的白云, 空中的飞鸟, 家里的锅灶, 都披上了年的盛装。阳光似乎更加灿烂, 月光似乎更加温馨,年味充盈着天地间的每个角落。
约莫过了农历腊八之后, 村里左邻右舍都忙开了, 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在过去的年月里, 所谓年货也只不过是添件便宜的新衣裤新鞋帽, 买些鞭炮放一放, 写些对联买些年画贴在墙上, 买点鱼肉荤腥油油嘴, 再就是弄两把瓜果炒货, 让孩子们都开开心心过个年。
平时将 “吃饭穿衣量家当” 挂在嘴边的母亲, 过年时就变得大方起来。置办年货通常是分两次。一次是到离家三十多里路的县城, 去之前, 父母都会列一张清单, 烟酒糖茶, 走亲访友需要带的礼品, 几个孩子做新衣服所需要的布料 (为了省钱, 母亲都是选好布料, 回来自己裁剪) , 还有一些我们平时可望而不可即的小零食和烟花鞭炮。临近除夕, 还会去买一次年货, 这次是去离家十几里路的镇上赶集, 主要是买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由于生活条件所限, 虽然还是不能随心所欲地购物, 但相较于平时, 春节期间的饮食水平, 绝对是一年中的高光时刻。
我最为期待的是父母去镇里买年货时能够带上我。集市在一条很长的街道两旁, 摆满各种摊位, 和现在的早市类似。集市一般在农历各月的二五八日或是三六九日才会开市。除夕前的一两个集日, 最为热闹、 最具年味。软磨硬泡后, 父母终于同意带我去赶集, 但要时刻跟紧他们, 人太多,怕被挤丢。我就像中了彩票一样, 喜形于色。上午九点多,赶集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街道两旁琳琅满目: 花生瓜子糖葫芦, 锅碗瓢盆擀面杖, 服装百货小头饰, 蔬菜水果农产品, 年画对联和鞭炮。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卖此起彼伏,“回家过年, 挥泪大甩卖啦!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不甜不要钱, 先尝后买! ”
对我诱惑最大, 当属难得一见的小头饰。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角, 站在摊位前, 仰着小脸, 可怜巴巴地和母亲商量:“妈, 能给我买这对儿扎头发的红球吗? ”
“过年了, 给孩子买一对儿吧, 才五毛钱! ” 老板适时进行兜售, 此时, 我对他充满了无限感激。
“哎, 本来不想带你来, 就是怕你乱买东西。算了, 只买这一个, 不许要其他东西了! ” 母亲心情好, 没有过多的责备,给我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头饰。在一支铅笔三分钱的20世纪80年代, 五毛钱就是一笔巨款了。若干年后, 我还一直像宝贝一样珍藏着那对头饰。母亲说, 我从小就爱打扮, 条件有限, 并能随心所欲。对于吃喝我并不在乎, 所以也不关心父母又买了哪些蔬菜水果, 只是满心欢喜地攥着我心爱的小玩意儿跟在他们身后……
现在生活越来越好, 物质条件同小时候相比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足不出户就能网购到各种年货, 但我一直觉得生活还是需要仪式感。过年, 更是一种情怀, 置身于热闹喜庆的年货市场, 更能感受到浓浓的年味。今年, 我依然会去超市和年货市场采购年货, 去感受市井生活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