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娟 中铁物贸鲁班公司
每当听到歌声里唱着“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一刹那,我就像被点了穴,闪念的全是工地上的车辙,内心瞬间盈满感动。一九九六年春,我只身前往工地报道,经过火车、汽车的长途辗转来到工地所在地县城,一出车站,一辆工程车在我身边戛然而止。“我来县城办事正好接上你,上车吧。”师傅热情地说。
原来这里没有路,工地车走多了,一道道车辙便连成了路。一路灰尘,一路颠簸,“队部到了!”只见用三合纤维板和石棉瓦搭建的工棚,围成一个正方形的院子,一个小小的“村落”,这就是师傅说的“队部”。
工地的生活简单、繁忙而快乐。吃饭的时候,大伙儿都会从食堂打来饭菜聚拢在一起,操着各色方言,谈天说地。其中有一人,大家都叫他“领工员”,30来岁,高高壮壮,标准的四川口音。每天上班前他都会在队部院子中央吹响口哨,“上班喽!”大家个个就像训练有素的军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工班宿舍里跑到院子中,跳上那个工程队特有的蓝色带拖斗的江淮牌“马槽车”,尘土飞扬后留下一道辙……
一天吃饭时,一位员工高兴地说:“领工员,隧道快打通了,你的宝贝儿子也要生了,到时候可要请弟兄们好好喝一顿。”“你小子,隧道施工到了关键时刻,你精细点,到时候少不了你的酒!”领工员说着,却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几天大伙儿干劲格外地足,施工进度明显加快。一天晚饭时间,领工员说:“我说兄弟们,今天晚上隧道实施爆破,耳朵都给我竖起来。”
大家安静而匆忙地吃了饭,动作麻利地跳上“马槽车”,消失在夜色中。我们几个在队部值班的也兴奋地等待炮响,大概晚上10点钟,领工员的妻子要生产了,这可怎么办?队部一切都很简陋,没有接生孩子的条件,必须马上把孕妇送县城医院,我们急忙呼叫领工员的对讲机,那头传来各种嘈杂的施工声,领工员扯着嗓子在喊:“我这没时间!哎哎!钻眼和放药不能平行操作!”情急之下,我们找来刚从工地回来的一辆“马槽车”,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孕妇抬上车,一路颠簸地送到医院时已是夜晚12点整。不知过了多久,领工员灰头灰脸、满身泥土地来到医院:“成功了!爆破成功了,隧道贯通了!”
随着小儿那声啼哭,我们吊起的心落到了原位,绷紧的神经松弛了。母子平安地由产房转到休息室,领工员抱起儿子,这个铮铮铁骨的男人竟高兴得泪光闪烁……
后来,我走过沅陵通往云贵的茶马古道、凤凰边城的古驿道、平遥和井陉的官道、江南的烟雨深巷……但无论如何,不管走到哪里,只要看到飘着“中国中铁”旗帜的小小“村落”,看到残留在路上的深深浅浅的道道辙痕,总会瞬间心潮澎湃,漾起阵阵碧浪清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