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彰举 中铁五局二公司
我的家乡在黔东南江边的一个小镇上,清水江从门前淌过。这里植被茂密,山高路陡,印象最深刻的是江边的码头。
码头由镇上的街道一直延伸到江边,地势平坦处硬化出一大块的场地。码头主要是作为交通运输口岸,每天发出成百上千方的木材到下游的大城市。
码头最辉煌的时候是在80年代。那时候,一到涨水季节,码头上白天车水马龙,晚上灯火通明。
山上的木材一般是15年成熟,土质较好处木材能长到直径25厘米,贫瘠处树的直径也有18厘米以上。那时候,我的父亲刚从部队转业回来,随后到了镇上的木材水运队。
父亲和他的同事们先在规划的林地把木材放倒,然后修枝、去尾、剥皮。把木材在山上晾晒两月有余,再搬运至码头。在码头上排列整齐,下垫圆木,平铺30根,每一层用竹篾绑扎起来,上下5层,层与层之间设横木。这样绑扎好的木材称为“排”,父亲也就是“放排人”。
排一旦结成4块后,水运队就安排4名放排人,每人一块,首尾相连,并在最后一块排上搭设一间简易的茅草屋。一切准备就绪,这时,放排小分队就可以出发了。
每次离开码头,小分队几乎都是“裸奔”出行。全程生活所需都是在沿途采购。小分队天一亮就出发,天黑才靠岸。顺利的话30余天到达放排目的地——湖南省常德市。
每次完成任务返回的时候,我的父亲都会采购一些粮油以及生活用品回家。当然也会给我带一些糖果、小玩具之类。
所以自打每次父亲离开码头后,母亲和我就算计着日子,感到父亲快回来的时候,我就会天天往码头跑,迎接父亲凯旋。
自90年代后,家乡修起了通往外面的道路,原本走码头运出的木材也改为陆运,于是码头从此闲置了下来。
现在,每逢我回家,依然还会到码头上去看看,“远口水运”几个大字依然清晰可见。码头上小孩们在追逐奔跑,江里一群孩子在游泳、嬉戏。此时的码头依旧热闹,但是已经没有了我父亲他们当年奔波忙碌的身影。
如今,随着家乡高速公路的修通,运输顺畅多了,人们的生活也变得更加宽裕,为了保护生态,也不再砍伐树木了。
码头还是那个码头,只是那放排人为生活奔波的身影渐行渐远,消散在我们的视野。但他们为经济发展,为家乡建设所付出的辛苦和汗水应该载入史册。无论是在那个年代,还是在高速发展的今天,这些放排人与大自然奋争的勇气和智慧值得我们永远传承和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