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大都有过写信的经历,那是以前最为主要的通讯方式。
1993年夏末,我被单位派往正在兴建的京九铁路孙口黄河大桥工地锻炼。那年,我才二十八岁,是大桥局党校的青年讲师,最需要到一线去了解现场实际。认识不到半年的女友把我送到车站,塞给我一包煮花生,我们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工地在黄河北岸的河南省台前县,距离武汉不说千山万水,至少有上千公里,又无高铁一日可达,对热恋中的年轻人不能不说有点儿煎熬。
那时候,还没有互联网,即使“大哥大”式的手机,也极其罕见,局机关总部与工地之间主要靠信函联系。最先进的工具是无线电台喊话,就跟电影《英雄儿女》里面的那种步话机一样,打开机器,手持黑色的橡胶喊话器,说话时不能听,听的时候不能说话,而听是不用听筒的,周围的人都能听到,杂音也很大。工地入冬前,我就是通过这样的喊话器,请人转告从武汉过来出差的同事,给我捎来了毛衣毛裤。
项目分部每天上午派车去县城,拉回来报纸和信函,这基本上都是前一天甚至更早的,当天的报纸怎么都不能在当天看到。大家干完工作后,每天期盼的就是那辆像邮递员一样的面包车。
秋天,豫鲁平原的黄河滩上花艳草美,宛若草原。漫步在傍晚的原野,秋风凉爽地轻拂着,虫儿还在草丛中浅唱,耳畔响起那首小夜曲《草原之夜》,“美丽的景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心中便生出无限惆怅,不过幸运的是当地还有送信的。
终于盼来了她的信,急切切地回到房间里,一字一句一口气看完,她的音容笑貌立刻就在眼前,彼此鼓励,期盼着美好的未来。在孙口桥工地短短的三个月里,我与她来回通信竟有十多封。这些信在我的心里算是弥足珍贵了,珍藏至今。
这期间,远在洛阳老家的父亲与姐姐也来信,嘘寒问暖,关心我的工作与生活;我也将工地的情况以及未来的打算告知他们。亲情就在一封封信件中传递。
过了不久,当地有了程控电话,可以直拨长途电话。当时听说全县只有很少几部,给我们工地配了一部,方便多了,那台喊话用的大机器被冷落到一边,成了古董。
时代在前进,科技在发展,生活一天天好起来,工地的条件也不断优化。今天,通讯异常发达了,人们不用再写信,那些摆在邮局门口的绿色邮筒可能早已肚皮空空了。
工地都设置有互联网WIFI,方便员工们休息时与家人联系,互报平安。而总部机关可视频连线开会、监控前方工地,信息传递已到前所未有的方便程度。工地员工也不用动笔写信,不用考虑信封、邮票,不用找邮局了。手机上网,直接视频,即使远在天涯,也可瞬间面对面,仿佛近在咫尺,快捷极了,方便极了。
伴随着改革开放的滚滚浪潮,人们信息传递的方式日新月异。当年工地上的来“鸿”去“燕”,已成永久的美好记忆。 马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