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化鹏 中铁十局四公司

　　不知从哪天起，朋友和同事开始称呼我“老张”了。也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瘦瘦的一头黑发“小张”时代，已悄然溜走，且不会回来了。
　　我一直以为，我还是我，还是那个曾经的小张，除了年龄见长、头发渐少有点花白外，其他似乎都没有变。
　　还记得1983年，我被招工来到安徽省淮南市阜淮铁路刚入路上班那会儿，贵州籍的工班长老钱见我是学生模样，长得黑小瘦弱，量我也拿不动洋镐，砸不了道钉，便安排我做些轻活，或是打扫工班卫生，或是房前房后除杂草，或是给工友暖水瓶灌满水，让他们下班有水喝。时间长了，领工员见此情景，总会埋怨工班长几句，说应该让我多下现场，勤实践，多积累，要不然一个高中生会被慢慢弄废了。
　　话是那么说，可钱班长自有他的苦衷，他担心我干不了工地上的重活儿。知道这事后，我主动找到钱班长要求每天和他们一起出工干活。工友们很友善，抬枕木时，他们喊“小张，来和我一起抬”，于是让我抬前头。上道碴时，他们喊“小张，来和我一起干”，把好干的让给我。在工地，我的耳畔尽是师傅们关切的叫声。班长见我有点文化，就把每天记工、考勤、核算的事交给我。那时，队部驻地在农村，用电都是队上用发电机发电，每天从工地回来，我都坐在昏暗的灯光下认真地做台账，还把队里的新鲜事，给《铁道建设》报稿，时不时有小“豆腐块”见报，渐渐有点小名气。
　　年终，队里组织工班核算检查，我做的三工班台账不经意间成了大家点评的焦点，有的说“小张字迹娟秀”，有的说“小张写的清清爽爽”，有的说“小张核算无差错，值得表扬和推广”。三工班有一个叫小张的故事，在队里愣是被传播开来。
　　有一天，家在河南农村的李调度请三个月假，回去农忙。队长直接点名让我到队部助勤。晚上钱班长炖了一锅菜，几个师傅们都来送我，千叮咛、万嘱咐，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叙不完的情。现在已过去三十多年，当时具体说了啥我真的记不清了，只记得每一句话前，他们都会带上：“小张呀……”虽显啰嗦，却很亲切。
　　小张到了队部，“小张”的称呼在整个队里又“流行”了起来。
　　小张从最初的助勤，后来以“以工代干”身份成为正式调度员，到后来当副队长、副经理、党办主任、项目党支部书记、宣传部长，工作轨迹从安徽到山东、浙江、江苏，转了大半个华东，人生的路充实而且无悔。
　　最近几年，随着以大学生为主流的“青年大军”的不断汇入公司，身边的年轻人越来越多，直接呼我“小张”的人却越来越少了。直到某一天，身边某个同龄人朝我打招呼时，突然一声“老张”，让我刹那间觉醒，我已不再年轻，已经进入书写“老张”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