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静 中铁工业
吴理是条狗。眉宇之间与狼有几分相似,据说它拥有八分之一狼的血统,也继承了祖先狼啸的本领,一到晚上总是会啸上几声,引起一片回应,让我们这些初到埃塞俄比亚的人还以为自己就生活在狼群的包围之中。
吴理由于是来自遥远的阿瓦萨的贵客,受到项目上所有人的喜爱。因此大家在业余多了一件打发时间的事——逗狗。饭前饭后,必然有一群人围着它,讨论毛色,评论长相,聊聊以前自己养狗的经历,确实也是一大乐趣。狗狗来到项目上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要取一个名字。最开始想到的是旺财,后来觉得不妥。于是又有一段时间被叫着芙蓉和亚迪,分别代表着成都和亚的斯亚贝巴,象征着中埃友谊,但因为芙蓉这个名字太女性化了也就没有最终定下来。在名字这件事情上,大家一直没有达成共识,也就随便叫了。
后来,项目部的同事——“老爷子”,发挥自己爱取名的特长,给狗狗定名为吴理,得到大家的认同,吴理也正式成为了项目驻地警卫队的队长兼队员。
由于我们的驻地是租用的当地一个国际社区的民房,所以吴理每天的工作很简单,我们在上班的时候,它就在三栋楼之间来回巡逻,顺便去逗一下其它被并在小院子里的狗狗;我们吃完晚饭在院子里散步,它就大摇大摆地跟着我们后面,有时候在草坪上自娱自乐一下;晚上的时候就随机选择一栋楼在过道里睡下来,算是尽职尽责。
吴理最喜欢的是去逗其他小院子里的狗。有一家当地人的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狗应该将近10只,但是都关在里面不让出来,本来别人有自己的小伙伴还有自己的小院子,过得也很是自在。但是吴理就是喜欢去逗别人,隔着铁门朝着里面叫几声,在引起里面的狗狗注意后,就坐在门口不远的地方,看着里面所有的狗都朝着它叫!要是里面不叫了,它又冲上前去叫几声,如此循环,直到它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中国人可能都会觉得放养的狗是不咬人,圈起来、拴起来的狗才是最具有攻击性的,所以我们一直没有觉得把吴理放着在院子里有什么问题,直到吴理长大了,已经可以把两只前爪搭在人的肩膀上,我们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住在社区门口的一家德国人,也在院子里养了一条很大的狗,有好几次他在我们散步的时候跑来给我们说,让我们把吴理给拴上,甚至还送我们一条铁链。当时我们觉得应该是吴理经常去他们的小院子门口逗,惹得他们讨厌了,还专门让翻译去跟他解释我们需要吴理在三栋楼之间巡逻。但过程不是很愉快,我们只是觉得可能大家的文化习惯不一样,也没有过多的去理会这件事。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让我们觉得问题不只是这么简单了。
一天下午,项目办公室主任段理到我办公室说,我们1号楼对面的住户放出了两条大狗把翻译小刘给吓哭了。我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大概不是故意的。但事情的起因,是别人想让我们把吴理拴起来,不要在院里到处跑。我想那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把吴理拴在食堂里算了。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了,却不想我又亲身经历了第二次冲突。
就在上次事件的一个星期左右,中午我刚吃完饭回1号楼,走在我前面的是翻译小刘,突然就窜出两条大狗对着小刘大叫。小刘当时就吓得大哭起来,我见势立即跑过去,把小刘拉到一边,从草坪里捡起泥块去打。两条狗只是在前面叫,跃跃欲试想要扑上来,但一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时办公室的当地翻译也冲了出来拿着扫把驱赶。一下子变成三个人和两条狗的对峙,这时我才发现对面院子的门口站着两个人,看着这一切。当地翻译冲着他们用当地话喊着什么,他们才过来把两条狗牵回了院子里。我把小刘拉进1号楼,自己回到办公室想着这个问题,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会出现这样事情。楼下项目上的当地司机也加入了交涉之中,十多分钟后,办公室主任段理过来告诉我,最终达到协议,我们把吴理弄走,他们保证不再发生这样的事。于是当天中午项目上的司机把吴理拉到了拉布站现场工点去了。
晚上散步的时候,当想起吴理在的时候,大家围着草坪看吴理打滚追跑的场景,不禁都有一点忧伤。老爷子这时突然说:“吴理一走,这些小娃儿都跑出来!”这时我才发现了问题原因,虽然我们认为吴理一直是放养的,不会咬人,但是社区里其他的住户并不这么认为,在他们眼里这条立起来有一个成人高度的狗是一个安全隐患,没人放心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隐患存在的时候在院子里玩。
这件事情最终以吴理的离开而结束了,我们也不再去怪那个做事过分的邻居,其实想想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大家语言不通,导致沟通出现了问题。每次去拉布站的时候,我总是会刻意的找一下吴理在哪里,刚开始还时不时能看到它的身影,10月5日亚吉铁路开通仪式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它的踪影。有人说它和其他狗打架受了伤,然后就不在了;有人说运营项目营地里的伙食好,它一直呆在那边不出来了。不管怎样,吴理是我们来到埃塞俄比亚之后从小抚养长大的,但就算没有中间插曲,它也得面对我们要离开的事实,也得面对没有了我们要独自生活的事实,只是希望它无论在哪里都可以快乐的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