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晓荣 中铁一局桥梁公司
窗外,轻盈的雪花一片又一片,飘飘洒洒,深情地缠绵着光秃的枝干,枯萎的花草……清简的日子,因冬雪而变得花影朦胧,暗香浮动,我爱极了,这个冰雪纷纷的北方王国!
佐一杯记忆美酒,倚窗独醉。哦,快过年了!
伴着冬雪,今夜,我缠绵缱绻于安详恬静的夜色中,闻着2018浓浓的年味,在这冬日温情中回味着儿时过年的各种甜美,心潮依旧荡漾着那段芳华无瑕的悠悠岁月情,那种盼望穿新衣服的喜悦,仍隐隐荡漾在心中。
暮色时分,整个村庄笼罩着一抹轻烟,草木隐约,房屋缥缈,一片轻盈的暮霭在大人的忙碌中、在孩子的奔跑中,在锣鼓喧嚣中沸腾起来了。
除夕这天,我家的厨房一定是热气腾腾的,记得祖母和母亲一整天都是系着一个黑亮棉布大围裙,挽着沾有面渍的袖子,灶膛的火苗映着拉动风箱的父亲的脸火红火红,祖母纤弱的手指,和母亲粗壮有力的手臂不知停歇地煎炸着,蒸煮着,繁忙着。家人所有的忙碌和辛劳好像都与我无关,闻着空气中弥漫的年味,激动幸福地穿梭在烟熏火燎的厨房中,母亲时不时用油亮发光的两根手指,捏一片正切的牛肉或刚炸好的花生米塞进我早已昂头张大的嘴巴中,然后,笑眯眯地赶我走,好使唤我出去玩,不要在厨房捣乱。
我来不及搬小凳子,在小伙伴们七手八脚忙乱的蜂拥下,连滚带爬撕扯着那条结实的粗布床单,笨重地翻滚到炕沿边,气喘吁吁地抬头看看支架在半空中那个黑色带锁的木质箱子,知道,我的新衣服就藏在里面。强烈的诱惑力使得我鬼使神差地把小伙伴们当成人肉梯子,当我踮起脚尖,伸直手指也够不到那个使我发狂的黑木箱子时,我调动所有的脑细胞,抱来了枕头,也抱来了被子,当作登高的阶梯。当我高高地站在半空中时,看那一双双清澈的眸子,一张张纯真的笑脸,齐刷刷抬头仰望期待的眼神时,忽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清脆无邪的笑声淹没在袅袅升腾的炊烟中,时不时还透过窗户偷偷地瞟几眼,确定此时在厨房忙碌的母亲的背影,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母亲陪嫁的木箱内,触摸到那两身新衣服的刹那,欣喜若狂,那颗期盼已久的心就怦怦直跳。我小心翼翼犹如宝贝似的,生怕自己不小心弄皱了它,双手平放在热炕上,悬着的心才终得放松。伙伴们哗然聚拢紧围在一起,簇拥的小脑袋分也分不开,就像欣赏价值连城的文物一样,那么虔诚、那么神秘、那么欢雀,每次总是能赢来伙伴们的一阵阵尖叫,年少芳华的虚荣心在那一刻得到了无限的放大!
终于熬到了除夕的晚上,新年的渴望也达到了极点,明天就要过年了,激动,激动……我把新衣服整整齐齐叠放在枕头旁,安静地躺在母亲旁,却辗转难眠,侧耳细听公鸡的第一声鸣叫。天朦朦亮,鞭炮声就陆续响起,此起彼伏,外面锣鼓喧天,喜庆热闹在新年的空气里装也装不下,大人们乐的红光满面迎接新年的第一天,小孩子们更是欢呼雀跃,我便一骨碌爬起,迫不及待地穿上新衣服,在镜子前左瞅瞅,右看看。母亲给我扎上她特意赶集买的两尺紫色的丝带,父母让我在他们面前转一圈,再转一圈,满眼流露无比的慈爱和希冀。
天色微亮,新年的空气中氤氲着清新的雾气,如白色的轻纱,神秘,朦胧而迷离,总有一种想伸手触摸一把的冲动。那时的我根本不知道“雾霾”两个字,咯吱咯吱地踩着漫天飞舞落满白雪的鞭炮纸上,直奔寻找伙伴的方向,期待她们穿上新衣服的模样,雪花淹没我单鞋的整个脚面,新年的雪瓣飘落在我韶华无瑕的脸上,亲吻着我葱茏洋溢着光鲜的眼角眉梢。小时候,不懂雪的诗情画意,也不懂雪的浪漫温情,只知道,家家户户的春联,大写的福字映射在圣洁的白雪中,红得那么耀眼,一年的吉祥如意,一年的岁岁平安,一年的团团圆圆……在晶莹剔透的白雪中,都可以看得见。
刹那芳华,我牵着匆匆而逝的旋转年轮,已走过了四十年的山山水水。如今,随着物质的日渐丰厚,却再也找不到儿时过年那种强烈期盼的感觉了,再也找不到儿时为了穿上新衣服激动无眠的情愫了……我努力地想给00后的姑娘的童年里留点什么,就如同我的童年一样,因有爱而色彩斑斓,无论经历时光的风催雨折,心房的一隅始终悄悄地、轻轻地、久久地安放一片风景、一段故事、一个名字……值得一生慢慢回味!
儿时,年少芳华一刹那的心动,便凝成了我一生的永恒,沉淀葱茏在我婀娜的生命中,那些难以磨灭的谍影碎片,那些不眠的故事,那些撒在心头,融入血脉中的“年味”,随着2018年的钟声,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点一点遗落在梦醒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