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伟 股份公司总部机关
与谭风华成为同事,相识也才两年半的样子。在公司,他是旧人,我是新客。
记得刚来公司报到时,谭风华去哪里出差了,在第一时间并没有照面。听人说他极有才华,是一位诗人。对于富有诗才的人,我向来是敬畏的,于是想当然地以为他的年龄比我要长些。等到见面时,才发现谭风华十分年轻,一副腼腆的样子,似乎比我小很多,细问是只比我小两岁,但不论是相貌的年轻还是实际的年轻,都出乎我的预料。
在次年,就收到谭风华出版的第一本诗集,然后是第二本诗集,再后是散文集,今天摆上我案头的是其出版的第二本散文集了。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谭风华收其旧作,就一口气出了四本书,其才之大,可见一斑。
谭风华极具情怀,他把第四本书命名为《捡拾灵魂的碎片》,据其自序,这书名的由来是其儿时故地湘西的鬼故事。说是人死后,灵魂会沿着生前走过的路,一路倒着走回来,一边倒着走,一边把一生掉落在地上的脚印全部捡拾起来,最终魂归故里。自序中说:这些记下的文字,形成我灵魂的某些需要捡拾的“碎片”,结集成这本书……也许只是为了方便灵魂碎片的最后捡拾,害怕到那时候脑子糊涂,走不动路,或找不清方向,会遗失一部分印迹的缘故。捡拾灵魂的碎片——为文者的苦心孤诣和价值情怀俱在其中矣!
谭风华极具才华,他对文学之文字的运用技巧高妙无比。以《雨笼怀化》中的文字为例:怀化的雨是没有定格的。时密时疏,时细时粗;时而匆匆如客,时而长驻如友。时而急如重锤击鼓,泼辣如出山猛虎;时而柔若纤指敲琴,腼腆欢喜如待嫁少女;时而动若脱兔,石破天惊;时而静如处子,安身立命而无所求;时而密如群蚕食桑;时而疏若抽丝,哽哽咽咽,滴滴答答,揪着你的心,一缕一丝,一点一滴,落在檐上,跳蹦到水沟里、石阶上。这雨似乎有多重的人格似的,不受约束。猛时,铜板铁琶,如苏东坡的《临江赤壁赋》;弱时,缠绵悱恻,如李商隐的《对月无题诗》。它敲打你的心弦,扰人心绪,不让人安宁,却又百般挑剔,要你心境平和。这样的文字在这里照抄一遍丝毫不感枯燥,真是让人拍案叫绝呵!
谭风华是温情的,《捡拾灵魂的碎片》一书的开篇《葡萄女孩》,就让人读出了无尽的童年记忆温情。风华又是深邃的,他在文中写他对其儿时故地湖南通道县坪阳镇的地理考证,说:那些“想当然”竟然都是一些错误。这让我突然怀疑,我们的生活不知道还隐藏着多少自以为是的错误,而这些错误又多么可笑地左右着我们的行动和思考。真有一语道破天机的文字力量啊!风华更是坦诚的,却如他在自序中的妙喻,出书像在“脱衣服”。在众目睽睽之下“裸奔”,体现的是文学家的赤子之心,也是文学能够打动人的渊薮所在,更是文学之为文学的最终价值所在。风华如果不坦诚,写不出如此这般的动人诗文。
谭风华本人,平时其实并不善言辞,不恭地讲甚至还有些其貌不扬。如何能写出如此的锦绣诗文呢?《捡拾灵魂的碎片》收有《芙蓉冰心》一文,讲述怀化芙蓉楼王昌龄故事。怀化芙蓉楼,1993年我在湖南工地供职时曾有幸登临过,但脑中只留有缥缈的印象,远没有风华一文对芙蓉楼来由及王昌龄故事考析得那么通透明晰。但王昌龄的名句“一片冰心在玉壶”我还是知道的。玉壶一般解释为高洁的情怀,我倒更愿意把它理解为仙境,在道教传说中,“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壶中本就是仙人居住的地方。
谭风华人如其名,极具风流才华,或许正是因为他虽然人在浊世,但心实际是长驻仙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