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彦宁 中铁东方国际
临近二月,年已叩门,马来西亚依旧骄阳似火,正午的阳光仿佛足以将人灼伤。雨时而连绵时而畅快,在这闷热潮湿的雨季里很难感受到一丝节的味道,空气中时常弥漫着木屑发霉的气味,这气味总让我想起《百年孤独》中的马孔多,那个下了四年十一个月零两天雨的被遗忘的村落,一如我初次踏上马来西亚土地,想象着自我放逐在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里。
滂沱的大雨冲洗不去心头的乡愁,夜雨扣窗时更是怀念北国的雪原,闭上眼,仿若千里冰封、层林尽染。故乡的父亲大概已经在置备年货,叔舅家的孩子估计在为期末备考,打开电视机放的节目应该是春晚进行时,那些异乡打拼的朋友不知抢到车票没有,只是这次恐怕又无缘相会了,老家的奶奶不知在今年的年夜饭上又会拿我的名字错喊哪位孙子,还有我那老母亲,不知看到别家团圆是否会感怀落泪呢?四季如夏的国度不知春秋,唯有春节来临才有年驰日去之感,只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乡愁一旦涌来便若钱塘之潮不可遏止。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
远游逢佳节,看不到故乡的瑞雪,没有亲人的陪伴,唯有电话寄牵挂:
“娘,家里还好吧?”
“好着呢,儿啊,你好好工作,早点给你娘把媳妇娶回家……”
电话里母亲格外开心,说是收到了公司寄来的年货和新年贺信,一点小小温暖牵动着寒冬中的家人与异国游子的心,虽不足以抚平不能回家的遗憾,但对母亲来说却也是小小的慰藉。把媳妇娶回家,这句话老人家每次打电话都念念不忘,想来我与我的恋人也是在这异国相遇、相知,想到之后要在这里成家,拼搏奋斗的异国将要变成家所在的地方,也是“且认他乡作故乡”了。
初来马来西亚时常想起苏轼的《试笔自书》,现在仍能吟诵:“吾始至南海,环视天水无际,凄然伤之曰:何时得出此岛耶?”苏轼以宇宙之宏大反观人世艰辛之渺小,感叹“岂知俯仰之间,有方轨八达之路乎?”以此推知,将个体的辛酸苦楚放置在宏大的事业中看,又何足道呢?“一带一路”上又不知有多少中国中铁人春节隔海遥寄相思呢?
但我更愿意以苏轼的另一句诗作答:“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异乡异国,心安定的地方,就是我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