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庆富 中铁上海局
妻子走了,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山,走出了我含泪的视线。
爱妻梅英,小我两岁,她模样长得俊美,像兰花一样秀丽可爱。可是,她刚来两天就走了,走得很匆忙。她的离去,也让她带来的那盆并蒂莲失去了往日的水灵劲儿。班组的工友们也叹息着……
她走的那天早晨,我正领着大伙儿在隧道口凿岩。远远望去,项目部的那辆接送家属探亲的“半截美”下了盘山道,悄然驶出了大山。我的心开始随着风枪的“嘟嘟”声不停地震颤着、抖动着。为什么呀?我的心在呐喊!
临走的前一天夜里,她温情地把脸贴紧我宽厚的胸脯,喃喃地说:“大伟,这儿太苦了,连个电话也不通,咱们回家吧!”我默默地替她揩擦着腮边的泪痕,又瞧了瞧那盆并蒂莲,平静地说:“我是工长,又是党员,工友们都看着我,在工程施工的关键期不能打退堂鼓!”“那好!”她一反常态,猛地挣脱了我的怀抱,说:“你不走我走!”我愣了一下,无言以对,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她果然走了。看得出来,她是乘兴而来,扫兴而去。后来,她寄来了一封信,依旧充满深情地说:“伟,我爱你,我需要你,快回来吧,整天打眼、放炮、钻山洞有啥意思,挣钱也不多,回城里就是当个保安守大门也能挣两千多呢。”我感到了一种无奈,长叹一声,轻轻揉了揉手上的信纸,抬头看了看大山,默默地将信纸叠成条状,又撕成寸张,放上烟丝,点燃。烟雾没有一点香气,我只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苦涩。
工友们围了上来,诧异地看着我,又似乎感觉到了我心中的秘密:“工长,你……干咱们这行悔了吧?”“悔?咱工程人啥时候悔过!哈哈哈……”随着隧道传出的回音,我大步冲进隧道深处,疯狂凿岩的声音淹没了我心中所有的困惑和忧愁。
后来,我又收到她的一封信,在信中婉转地告诉我,她真的走了,跟城里一个经商的老板走了。我心隐隐作痛,不禁慨叹:“唉!人啊……”
隧道贯通的那一天,彩旗猎猎,鞭炮连天作响。我带着微笑,带着泪花,采集了一束山菊花走回宿舍,换掉窗台上枯萎的并蒂莲,不自主地唱起工程人自创的那首歌:赤帜高飘映彩霞,大风伴我走天涯,青春无悔任劳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