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禹民 中铁二局一公司
1965年秋天,贵昆铁路建设已接近尾声,通车在望。为了开辟新的战场,上级派我们组成先遣分队,从贵昆线转战。经过长途跋涉,我们来到四川大凉山,参加成昆铁路大会战。
我们工班驻扎在渺无人烟的依达沟,
为即将赶到的施工大队赶建工棚,抢修便道。那里条件很差,没有电,也没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头顶一线天,脚下急流湍,飞沙夹走石,猴子把路拦”的景象。我们放下被包,立即“三个石头支起锅”,安装好帐篷,怀着“修好成昆路,让毛主席睡好觉”的心情,投入到了施工筹备工作中。
一天中午,劳累了半天的人们,正蹲在帐篷前的小坝里吃午饭。虽然是小菜便饭,但是人人吃得津津有味,个个说说笑笑,心里乐滋滋的,好生快乐!突然,一阵狂风刮过,卷动山坡上的几块重达千斤的岩石,径直地朝着我们袭来!
“飞石来了,快躲开!”班长卓永亮大吼一声,拉着我的一只手,闪电似的奔跑。霎时,“轰隆隆”一阵巨响,大石坠地,不偏不倚落在小坝中央,活像炮弹开花,把刚刚建好的工棚、帐篷砸得稀烂……没伤着人,大伙儿庆幸这不幸中的万幸。坡上的沙土还在不停往下掉,那些本来就不稳固的石块,仍有坠落的危险,如不清除,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立刻把它处理掉!”“全班远避,我上去处理!”班长果断决定。
“我去!”“我去!”大家争嚷着。
“别争了!你们在下面站好!”卓永亮不容分说,独自一人带上绳索、撬棍,攀登上了三百多米的陡坡。只见他腰系安全绳,穿梭在悬崖峭壁上,“飞石”一块一块地被撬掉,坠落地面。直到最后一块“飞石”坠地,我们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磨损成细细皮筋状的“安全绳”断了……
“班长!班长!”全班人齐声呼唤,声音在山谷中不停地回荡。
那夜,星火通明。我们在山谷里找到了卓永亮的遗体,小心翼翼地抬到帐篷前的小坝,点燃了几堆熊熊的篝火。四野肃穆,全班默然,无比悲哀……
第二天清早,班长的遗体被转到一个山洞里,安放在我们采撷的山花丛中。
第五天傍晚,他的妻子从黔北乡下匆匆赶到,哭得撕心裂肺。她一手扶着灵柩,一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腹,弄得一溜儿“光棍”不知如何安慰,唯有跟着一起默默流泪。
夜,静寂了,只有牛日河高唱悲歌。我们借着依稀的星光,给班长开追悼会,将他安葬在一个小山岗上,又在坟茔两侧栽了几株翠柏,寄托我们的哀思。
把悲痛化力量。两个月后,依达沟的面貌大变样:便道通车,崭新的工棚排排矗立……参战大军也陆续开进工地。我们把对卓永亮班长的敬仰和怀念化为动力投入到了成昆铁路的建设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