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柯的父亲已在外几年。除了每年两封信和一些钱,他和母亲再也收不到父亲其他消息。而去年,信和钱都没有寄来,母亲开始有些着急:“你去一趟看看他,只要他过得好就行,免得总让人不放心。”拿着刚够往返的路费,世柯独自前往工地寻找父亲。
去往成昆铁路前线的工地没有直达车,世柯一路辗转,在路上折腾了一周。很少出门的他对陌生人有些恐惧,怀里紧紧揣着父亲寄来的几封信和剩下不多的钱。夜里,他喜欢拿着父亲的信和照片看一看,心里感觉温暖踏实。
信上的地址是在一个荒山野岭、搭满了破旧板房的草地上。想到父亲过得其实也不好,世柯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大晚上的,这么多工人,上哪儿找你爸去?”门卫大叔拿过世柯的一封信看着。
“那我等等吧。”世柯期待着父亲干完活能早点回来。他看到驻地门口的几块安全警示牌,心里有些不安。
“你是老冯的儿子?”一个满身泥土的中年男人看着从门卫手中接过的信。他点了根烟,将世柯带到了一间破旧却比较干净的板房里,“这就是你爸的房间,你住这儿,明天我带你去工地见他。”
世柯整理着父亲的床,发现床垫下藏着一些以往世柯寄来的信。
“你收到的信都是我帮你爸写的。”中年男子抽着烟说,“看到你就想到我儿子,从生下来到现在,五年没见过。队上的兄弟都不识字,我一刻也走不了,没想到一待就是五年。”
夜里,世柯躺在父亲的床上,心理总算安稳些。不多久,他就睡着了,直到一声雷鸣般的吼声将他惊醒,还有中年男子急促的敲门声:“赶紧过来帮忙!”
中年男子驾着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冒雨急行,除了世柯,车上还有几名年纪稍大的工友。当车在一处被成堆泥土掩盖住的铁轨旁停稳后,人们顶着雨,操起铲子拼命抛土,想挖出一条够火车通过的通道。
“你拿着电筒往前面跑,看见火车就挥手把它拦下来,快去!”中年男子吼到。
世柯顺着铁轨的方向拼命跑着,浑身被雨水淋透,他想着父亲还在铁轨的那一边,心里乱作一团。等了不知多久,雨渐渐变小,他才想起往回走,看见一些人聚在一起。
“黄书记被落石砸到了!”一同来的工友说。原来中年男子是书记,世柯急忙凑过去看,发现黄书记已经断了气。这时,另一批人正在土堆上拼命抢险,人群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继续抢险,给黄书记报仇!”
“爸?”世柯还记得那是父亲的声音,但他没有过去,而是拿走黄书记紧握在手中的铁铲,加入到了抢险的队伍中。
雨停了,列车轰鸣着从山间平稳地驶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