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司的尸身呈‘大’字形摆陈于楼下,雪穗的背影如白色的影子,沿扶梯头也不回地走上楼去。”这本500多页的书就这样结束了。我款款合上书时,感到了无比的厌倦。
与所有的悲剧一样,《白夜行》里的两个主要人物,也都以悲剧收场。其实生离死别,自然规律,使我感到无比厌倦的,大概是这个悲剧的原因吧。
这个悲剧发生于日本经济繁荣至泡沫经济破灭长达十九年的社会百态中。经济的发达或破灭,使得社会贫富差距日渐悬殊。物欲的刺激、道德失衡的世态对人心的异化显而易见。亮司的父亲开着一个当铺,却将大半心思倾注在“恋童癖”上,曾为酒吧女的妻子,只想做“女人”,不想做母亲,夫妻俩各有偏好,都沉醉在各自的肉欲中不能自拔。灾祸便由此而生。
相对于亮司的疏于管教而言,雪穗在少儿时期所受的性侵害(其中就有亮司父亲施加的),更是灾难深重。总而言之,亮司的生父、生母与雪穗的生母都是几个“性”格特异的人。区别在于亮司的双亲只为自己的肉欲;雪穗的生母却是用出卖女儿换钱。这是开在物欲土壤上的几株毒花。如果以此为喻,亮司与雪穗便是这些毒花结成的果。小说中,自亮司弑父之后,就不曾与雪穗并肩出现在阳光下,却像雪穗的影子,无处不在。如果按雪穗的话说,她自己也从没在阳光下生活过,却有一片光在照耀着她,那“光”显然就是亮司。
亮司不惜一次次坑人、杀人,保护雪穗,应该都是为保守雪
穗少年失身的秘密,然后过上体
面的生活。雪穗的母亲自杀之
后,雪穗被寡居的表姑收养,受到
良好的教育。大学毕业于名校,
气质端雅,姿色超群,厨艺茶艺也
无可挑剔,在这些优良的表象之
下,却裹着一颗妒忌、冷酷、灭毁一切的心。她与亮司一样都具有作案和应对侦查的手段。总之,他们都生活在商业和物欲泛滥的时代里,在极端的私欲中,做出了一件件伤天害理的勾当。
毒花的结果,要有土壤,土壤便是那个物欲横流的社会;要有条件,条件便是那些唯物唯欲的家庭,这正是人间之悲。这部书在某种意义上,是对人类社会物欲横流的反思,具有现实的批判与警醒意义。书中的各种配角,大致有不少因为肉欲而与这起凶杀案发生牵连,这似乎也写出了人的“食色,性也”的本质,只是这种本性,在色的诱惑下,膨胀得令人咋舌,绝望得令人窒息。
这样的社会和人类着实令人厌倦。但在展读凝结了东野圭吾先生心血的文字时,我不得不为他讲述故事的能力而拍案叫绝。东野先生像一个高明的泥瓦匠,在这边砌一堵墙,砌到中间,就又到那边砌去了,就这样东砌西砌,处处留下悬念,竟使观者不知这房子有多大,待到封顶时,才惊讶地感叹,原来房子也可以这样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