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 中铁大桥局一公司
时间已经是深秋了。深秋的武汉却还是有些燥热,午后还会有人穿着单衣单褂,只是从落了叶子的柿子树和泛黄的橘子上看到秋天已经很深了。仔细算算,是啊,只剩半个月就要立冬了。秋天就要完了!
在老家的这个时候,麦苗该好几寸长了,苗尖青翠,露土的地方鹅黄,在新鲜的青黑色的田地里、落叶间一行行、一垄垄的喜滋滋地生长着,它们可一点也不怕秋寒,地头的杨树、核桃树、柿子树的叶子几乎都落光了,顽强留在枝头的,也发黄泛黑了,果子早被雀子吃光了,秃秃的枝丫,在晨雾里,在蓝天下,虬劲、锐峭,呵,好个三秋树,胜于二月花!阳坡的酸枣早已经干瘪,只有酸葡萄架下,还挂有一串串紫黑的葡萄串,紫黑的表皮上蒙了一层漠漠的白尘,那是风吹日晒雨淋后的沧桑,茅草干枯了,但却不要以为它们死了,即使在隆冬的冷雪寒风中,揪断它们的杆茎,芯蕊还是旺盛的嫩绿鹅黄。野菊花开得漫山遍野,旱芦苇的花絮在风中摇曳起伏,大豆垛满了房前屋后,等豆垛晾干碌碡碾平院子,就可以摊场打豆子了。总会有一场深沉的秋雨洗练最后一点儿的燥热,葳蕤的草木服帖了,伏压厚厚一层枯黄,河水服帖了,静静的绕过石头沙墩,下午三点不到,太阳就过山了门前的山头,院子瞬间就暗了下来,好像也是一瞬间,冷空气就扑了上来,身子不由得打个寒战。深秋了!
可是在秦岭之南的武汉,或许是大秦岭阻隔了南下的寒流吧,尽管天总是阴沉沉的,可一直没有落雨,没有雨的滋润,即使就在长江边上,还是少了些深秋的灵韵,可江水毕竟是一天天的消瘦了——我刚来的时候,它还在我们项目部驻地徘徊,那时真的是横无际涯望断南北路啊,何等的肆意乖张,可是现在,它似乎疲倦了往日的嚣腾,洞察了宇宙间的一切奥秘,静静地卧在河槽里,享受致远的淡泊。对岸天兴洲的江畔裸出大片的滩地,树林、房屋看得清清楚楚。兄弟单位承建的青山长江公路大桥20号主塔墩庞大的钢围堰外壳亘在江中,与我们这边的19号墩一同凝视着流水,又互相凝视着。现在,塔座都浇筑完成了,正忙着进行塔柱的施工,他们说这两个塔柱将来建成的高度近300米,呵,两把直插苍穹的利剑,长江上的新门户!凛凛的江风中,它们是否在期望自己的未来,在庆幸呢?
江风是愈来愈盛了,晚上的江风中似乎更能嗅到北方的气息,手中握着一个黑陶埙,这吹土为音的玩意似乎就是专门为吹奏深秋而生的——呜咽而苍茫。可自己却吹不出完整的一曲来,实在有些遗憾,可毕竟还是要吹的,吹罢这曲,就该是冬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