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龚海波
中铁港航局二公司
我从青藏铁路“下山”,是十年前的事了。荏苒十年,那一抹天蓝,一直裹挟着我的心,浸染着我这十年岁月,放不下,也未曾想放下……
唐古拉的幽蓝夜空
2003年3月,一纸调令,将少年的我“发配”到拉萨建设青藏铁路。于是壮志在胸,乘车济藏。众闻“蜀道难”,我则独叹进藏路之艰险。
向西,向西,向西。24日,我们的车来到了唐古拉山口,是午夜。我不顾高原反应的困扰,喘着粗气,步履蹒跚,倔强地站在了标着海拔5231米的界碑前。我想,不论多难,多险,也要在这片土地上站一站,因为这是人生此行接地气最圣洁、最厚重的地方。仰望星空,我人生第一次遇见那片幽蓝,如蓝宝石般深邃!镶嵌在幽蓝夜空中的星星,如云中湖的泪,翩然于眼前,触手可及。在这里,天地相接,觉得伟人的诗句“可上九天揽月”也不夸张。山上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月无言,星无语,我的脑子严重缺氧,一片混沌,而内心却阵阵激动。我们要修建一条这样的铁路,挑战唐古拉的峻拔和艰险,跨越这座真正意义上的天堑。登天志如许,岂再回头!
蓝天白云下的工地
在这条“圣河”上修建一座大桥,我的心是神圣的,也是神秘的。每天早起,整个人有点缺氧,但一旦走进拉萨河大桥工地,一秒变清爽,因为有蓝天白云为伴。高原是云的故乡。云在山峰弥漫,在山谷涌动,似在指间流过,稍远些的像一条白纱,曼妙地飘在山间。天色晴好时,从工地远眺,轻柔的白云萦绕着布达拉宫,秀美壮观,若能赶上朝彩、晚霞,或是雨后彩虹便是最好不过了。
八、九月份,是工地最美的季节。仰望雪山,皑皑;俯瞰绿草,茵茵。湛蓝的天空如一面深邃而明亮的镜子,偶尔白云从容飞渡;在如茵的草地上,白云般的羊群,黑缎般的牦牛,闲庭信步。云在天上飘动,影子在工地掠过,映衬得如镜的拉萨河水像是墨绿的染料,把整个工地打扮得五彩斑斓,与人们印象中的空旷苍凉、充满肃杀感的高原印象大相径庭。
大桥施工中,我们“白天劳累,扯块白云擦把汗,爽;夜晚孤寂,摘颗星星点盏灯,酷!”这样圣洁的地方,我们“不让一点污水流到拉萨河,不让一片垃圾飘到拉萨河,不让一滴废油滴到拉萨河”。在路基施工时,尽量做到少破坏拉萨河湿地的植被。我们坚持“玉洁冰清,还诸天地;青山碧水,留以子孙!”
此去经年,秋水无尘处,我常常怀念那片蓝天。
蓝色天空的偏执爱
我爱雪域高原的蓝天,忘不了她具有渗透力的美丽,慢慢地沉淀在心里,成了一种习惯,近乎偏执。
即使爱,也被伤。记得2004年春节后回工地,这一次,让我真正领会了所谓“机缘”,“领教”了飞高原的“速度与激情”。在成都起飞时,蓝天白云,飞行条件极佳。飞机来到雪域高原上空,俯瞰雪域高原,座座雪山,片片草地,条条河川,一望无际,纵横千里,一览无余,觉得自己飞在一幅壮美的画卷中。但是快到拉萨时,飞沙像一条条黄龙,开始升腾在蓝天中,然后弥漫整个天空,刹那间一片混沌。大风形成乱流和不稳定气流,飞机产生了强烈持续的颠簸。颠簸中,飞机急速下坠,瞬间的失重感如同“过山车”一般,带给大家下一秒未知的恐惧,让原本享受的飞行过程变得惊悚,飞机不得不返航成都。而这样的“遭遇”,我“享受”了两次,第三天才平安着陆拉萨贡嘎机场。通过这一次“遭遇”,我患上了一种“病”——“蓝天依赖症”,讨厌坏天气,更讨厌在坏天气里坐飞机。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十年的岁月匆匆而逝,唯有那一抹令人沉醉的天蓝,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