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永红 中铁大桥局
《老炮儿》不是部电影,它是座碑,是件文物,是个可以成为古董的东西,它生下来就有了包浆。
老炮儿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是一个时代的符号。
北京有个炮局胡同,在清末,是个造炮、存炮的地儿,后来渐渐演变成监狱、看守所,因而,“炮儿局”在北京就是“监狱、看守所”的代名词。那些自小“不学好”,动不动就茬架斗殴,时不时就被逮进“炮儿局”里关一阵子的顽主们,就被称为“老炮儿”。
其实“老炮儿”的含义远不止字面上这么简单。“老炮儿”自古就有,且不仅仅北京有。《水浒》中至少有108个,《三国演义》中更是有无数个。他们身处一个江湖,心中有一套江湖规矩礼节。他们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百姓,他们也是草莽中的英雄,江湖上的好汉。
电影《老炮儿》似乎没说个啥:一个年过半百、奔六张的北京男人,靠开个小店度日,有严重的心脏病,还有个惹是生非的儿子。儿子闯祸被一帮富二代给拘了,老爹去要人,跟一群小子约了茬架。这是个没故事的故事。但是,《老炮儿》自2015年12月24日上映起,“聊天界”就开始过节,说啥的都有,近年来似乎还没有哪一部电影引起如此广泛的热议。不论你属何社会阶层,处何年龄段,是何文化程度,你都能从这部影片中深深地感受到两个词:“传承”和“断裂”。
《老炮儿》没有故事吗?不,它太有故事了,有血浓于水的父子情深的故事;有义薄云天的兄弟友谊的故事;有包容互信的男女爱情的故事。但它确实没有一个有头有尾的完整的故事。《老炮儿》用层层叠叠的桥段让看电影的我们深深地潜入到了北京的老胡同里,清清楚楚地看见六哥(冯小刚饰)这个“老炮儿”的身形、眼神,听到他的大声呼喝和小声嘀咕;真真切切地触摸到了那融入他血液成为他灵魂的,吐口唾沫成钉、扶弱不惧强的江湖规矩;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尊严和无奈。《老炮儿》太会讲故事。
《老炮儿》讲故事的法宝是一个个看似不相干、设计得不留一点设计痕迹的桥段。且举一例。和儿子晓波(李易峰饰)一起把死了的鹩哥埋好,蹲在地上的六哥一时站不起来,晓波准备搀扶起老爹,却只向六哥伸出了一根食指,六哥愣怔了一瞬,随即抓住儿子伸出的食指站了起来。在片尾,似无意之间,安排了一个镜头:年轻时的六哥和还是幼儿的晓波一起走,晓波走着走着跌跤了(跌出了银幕),六哥站着没动,但伸出一根食指,银幕外的晓波抓着那根食指站了起来,仰起的笑脸出现在银幕上时,看电影的你,怎能不为之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