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颖 中铁六局 北京铁建
小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宽裕,因为有两个女儿,我们家更是不得不实行计划经济。我记得爸妈在灯下算账,把要用的钱装在信封里,把以为能够存下来的放进一个饼干盒。后来这个豪华的饼干盒被用来装洗衣粉,因为一分一厘总被我们姐妹俩永无止境的要求花掉。我妈是钱的总管,她在发工资的时候欢天喜地,在用完之后更加欢天喜地地盼望着下一个发工资日。在我了解“乐观”这个词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妈妈。
家有两个女儿,好不热闹,我们俩上天入地,结盟叛逆,我妈不抛弃不放弃,大把的青春都为我们打了折扣。好在她善于逆龄生长,常常被人误以为我们是“三姐妹”,嘴甜的人扎起堆来,助推了我妈年轻的容颜。有时我爸气焰“嚣张”,能文能武的样子,但是超出了展示范围,就会被我妈三秒拿下,垂帘之势来得突然,又溶解在美味的菜肴中,化解得自然。如果说世间一物降一物,那我妈就是为我爸私人定制的。我妈传统又不顺从,所以家庭节奏时紧时慢,三十年来我们四人搭伙过日子,绝不无聊。后来我终嫁作人妇,嫁娶之日我妈泪眼婆娑,但很快就转为脱手后的狂喜与轻松。我妹还牢牢地挂在户口本上,手里有库存,我妈时而焦虑,时而踏实。后来,我女儿“柒月”强势加盟,我妈就像多了一个孩子,把所有的爱都热烈地献给她,奉献了半辈子的母性又得以延续,以至于出现了我爸衬衣青黄不接而我妈沉迷于柒月刻意敷衍的现象。
我妈是典型的中国母亲,她做得一手好菜,年复一年地满足着我们的味蕾。有时在菜馆尝到美味,我妈就会仔细地研究配料,第二天,这道美食就立刻上了桌。小伙伴们常在我家蹭饭,一直吃到盘尽碗空,菜汤也用来拌了饭。我妈乐于奉献,但又不奉献得过度,以至于失去自我,我从未看过她上演过衣衫松懈、脚踩拖鞋倒垃圾的戏码。逢年过节,总要添置衣物犒劳自己。我爸也变得自觉,逢生日必有表现。爷爷奶奶的衣服,从来都是我妈给添置得满满当当,款式在老年人界独领风骚。有外出场合的时候,爷爷奶奶总要换上妈妈买的衣服,用我奶奶的话说:提气儿。与我奶奶相处,我妈道法自然,不愚忠,不忤逆,深得人心。她的孝顺与直爽让我明白了独立与共处之间融洽的真谛。
一言不尽,数言已远。常常在黄昏的回家路上,想起母亲拿着碗筷,站在庭前催促着我:快些,洗手吃饭了……
燕行千里,终栖于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