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征 中铁六局电务公司
大舅走了整三年了。表姐赶回来祭拜,回来时在高速公路上堵了近一宿,母亲说起时我第一反应真倒霉。母亲却念叨:“多幸运啊!幸亏你大舅保佑。”细说下来才知道表姐原本打算吃完饭就动身还可以天黑前到家,谁知亲戚们多唠了会嗑就耽搁了,急急忙忙上路,中途高速路上就已经排成长龙了,一辆大油罐车爆炸,算算时间要是吃完饭就走或许正赶到事故现场。听着很凑巧,可哪能呢?母亲却坚持认为是大舅在天之灵护佑着孩子们呢。
母亲的亲戚都孩子多,寒假时小孩们聚一起更野得没边,谁都不待见,只有大舅不变脸。于是每年过节一大群孩子就赖在大舅家不走,闹腾得能把家都掀了,大舅依旧笑呵呵地买许多好吃的招待着一帮小土匪。拜年的时候,大舅面前的队伍老是长长地循环往复,大家领了红包就站在队尾再想一句吉祥话,甜腻腻地叫大舅过年好,撒娇带耍赖,大舅就发了红包发零钱,直发得几个兜都底朝天。大舅说过年嘛就图个开心,傻傻的大舅纵容着孩子们的欢乐。
老来的大舅一身病,晚年更是离不开床,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儿女们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怎么就好人没好报呢?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老得如此无奈。舅妈不这么想,她时时刻刻照料得大舅利利索索的,舅妈常说:“他那样爱替人着想,老来却让人替他着想,是老天爷心疼他了,让他好好歇歇。”舅妈如此,当是大舅的福气。
爱人者人恒爱之,总是说先爱人,方得爱人。生活中却常不自觉地纠结于别人的点滴言语中,老张说话夹枪带棒,王姐眉高眼低,小刘视我若空气……于是每天早晨在镜子前下的露八颗牙齿的决心就烟消云散,你冷我也冷,你淡我更淡,全然没有大舅的豁达。人嘛,都有脾气,他也许因为别的生气呢,你何苦揽在自己身上,非得认为是他对你不善呢?大舅没听说过现在的“垃圾人”一说,他只是单纯地换位思考。于是大舅终日乐呵呵的,谁看见他都不自觉地被感染。他总是在考虑别人的感受,却无意间成全了自己,朋友真诚,爱人情深,子女孝顺还个个事业有成。
大舅走了,每次聚会大家总觉得缺点什么,话题绕来绕去总是在大舅的身上。在的时候,大家总觉得大舅人善被人欺,走了才发现善良的大舅给我们留下了太多,邻人看见就会说那是老王家的侄子或外甥,得多帮衬,小辈们依旧享受着大舅的荫庇。
表姐说,我堵在高速路上,闻着满满的刺鼻味道,空气中都是危险的气息,可我的心前所未有的宁静,因为我知道爸爸时刻在注视着我们,一如他在的时候,暖暖的笑,满满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