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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15年03月11日
正月十五炸龙灯
文章字数:1,096
  □文永国 中铁五局贵州公司 

  正月十五,元宵观灯,天南地北,大同小异。唯有我故乡的那个小县城,在灯的玩法上,却大不一样,其独特之处,令人咋舌。故乡的人玩龙灯,不是玩,而是炸,一个“炸”字将其特点体现得淋漓尽致。
  除夕刚过,与其他地方一样,各村各寨,各街各巷,陆续出龙。不过都是些草把龙、崽崽龙、叮叮当当,走街串巷,算不得什么。真正有看头的,是正月十四白天的赶场游龙。各街道居委会组织彩车列队,青龙、黄龙、白龙,花花绿绿;有乐队,或吹或擂;有故事,或三国或水浒,这天,草把龙、崽崽龙以及乡下龙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
  正月十五,故乡的人们都不称元宵,俗称大年。下午四点刚过,就陆陆续续有鞭炮炸响,年夜饭早已提前,五点钟就到了高潮,整个小城就炸开了锅,之后有个小憩,是大家上坟点亮的时候了,鞭炮并没有停歇,只是把高潮从城里转到了坟山。
  六点左右,各路龙灯陆续出龙,从场口,从桥头,从巷子。此时的龙灯,只有龙头龙骨,玩者都是些十七八岁的年轻汉子,也有十五六岁的年轻崽崽,皆戴头盔,袒胸露臂,随行者举着火把,提着酒壶,由于酒精的作用,都是摇摇摆摆歪歪倒倒上街的。各家各户早已备好了鞭炮,缠满鞭炮的竹竿二三十根地排列街边,门口还堆着整箱整箱、整麻袋整麻袋的鞭炮。炸龙,不分男女老少,只是要尽早备好鞭炮,一般下午三点鞭炮就已脱销。脱去龙衣布的龙灯在浓浓的黄烟笼罩下从小巷一露头便被炸开了,十几根竹竿齐上,不几分钟,龙头便变成了网状。开始的时候,还有点鼓声,还有点节奏,还有点花拳绣腿的舞动,但过不了多久,就只有火光和鞭炮声了。
  七八点钟,天已全黑,是炸龙灯的高潮。几十条龙灯把整个县城给煮开了,万人空巷观龙灯,街上早已变成了人流、火光流。鞭炮声成了这座小城的唯一主题,此时,根本听不见人的说话声,电视里的歌声失语了,汽车的喇叭声失语了,人与人之间完全用鞭炮声来进行交流,进行对话。几个十字路口,三五条龙灯缠绕在一起,上百根竹竿把人们的耳朵炸麻,玩龙之人扭抱在一起,搀扶而行,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见一堆发亮的背在蠕动。整个城市给你带来的只有震撼和宣泄,你无法说清这座城市和这座城市的人们究竟要表达什么情绪,是兴奋,是激动,还是烦躁、压抑和不满的发泄?
  炸到最后,龙灯早已只剩下了几个篾条圈圈和一根绳子了,有的甚至不能首尾相连,此时的龙灯已完全符号化了。十点多钟,炸龙才随鞭炮的完结而渐渐结束,剩下的是天空中的礼花和小孩的擦擦炮、甩甩炮还在点缀,还在延续。满街布满了鲜红的鞭炮渣,几个十字路口足足有两寸多厚,这些都要保留到凌晨三点由环卫工人来清理。第二天,宁静清新的小城又恢复了理智,留给人们的除了疲惫和记忆,便是前所未有的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