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昌宁 中铁七局成都地铁项目部
倏忽之间,成都的秋天便来了。天气变得阴冷,大家都裹上了外套,换下了凉鞋,呢喃着抱怨一夜之间入了秋的不适应。
然而工地上依旧是忙碌着的。
秋老虎的肆虐似乎并没有波及施工的工人,东寺停车场依旧机械林立、钻机轰鸣,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各司其职。我拿着相机信步在工地上,走走停停,满眼是参天的桩机、飞溅的焊花,它们交织着各式各样的声音,这一曲工地交响曲就这样不知疲倦地述说着。开工前的这片土地,荒草丛生,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一定不敢想象这里之前的样子,在唏嘘造物主疏忽的同时,我又感叹工人们的强大,正是这样平凡的一群人,经历了几百个日日夜夜,造就了这里的一切。末了,我找了一个足以俯瞰全景的制高点,拿出一览众山小的气势看一眼工地,一种开天辟地的豪情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也许再也找不到第二种职业,能够享受这样一份豪情。
日出之时,工人们鱼贯而出,互相攀谈着走向工地,步伐坚定,从他们精神抖擞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前一天的疲惫不堪。我惊讶于这份日复一日的笃定,揉揉我惺忪的睡眼,想努力看清楚是什么让他们如此的精力充沛?终究是没能看出什么。好奇心驱使我走进工地问个究竟,一位长期跟随七局项目的钢筋工呵呵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用一口我不是很懂的成都方言说:“我每天都在想,今天干完会是个什么样子?哪天干完了又是什么样子?这么想着,上工时就浑身是劲了……”听罢,我默默地回到办公室,翻出第一天拍的工地照片,忽然发现变化是如此的截然。突然就有些羡慕这些工人,每天早上看一眼这个即将被自己改变的工地,下班时再看一眼这个自己一天劳作的成果,我想会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吧。
成都是一个阴雨居多的城市。下了雨的东寺停车场泥泞不堪。刚来的时候,我是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上工地的,回来总要刷很久的鞋。后来,当我在项目部躲干净时,却看到其他人都陆陆续续地换上胶鞋走向那片泥泞,我问小熊:“工地这么湿去干吗?”他反问我:“你听说过搞工程的不下工地吗?”一句话问住了我。是啊,既是工程人,这点麻烦算得了什么?我忽然为我之前的行为惭愧不已。
来之前我是带着很重的负面情绪的,在我无数次对人生规划的演练中,没有一次是到工地工作,夸张点说,它根本就没有进入过我的视线,阴差阳错地到了工地,这种不情愿可想而知。待得久了,父母最先体会到我的变化。有一天,父亲突然问我:“怎么现在不抱怨食堂吃不惯、工地太无聊了呢?也不再天天想回家了。”一语惊醒梦中人,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微妙的变化是从何时开始的。我静下心来试图再把我刚来的时候抱怨的东西复习一遍,这一次我却能毫不费力地为每一个不好找到一个对立的好,我想说工地很乱,但它又能每天给你不一样的感觉;我想说工地出门不方便,我又发现经常是有时间不愿意出去,更愿意待在项目部跟大家一起;我想说工地上工作环境不好,却又觉得这种环境更让我放松、舒适……
我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到这样一个地方迎接日出日落,然而不知不觉,我却实实在在地成了工程人,穿上工作服,带上安全帽,日复一日、无怨无悔地踏上这一片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