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 中铁六局
无意中翻看父亲日记,让我心头一颤,瞬间,我的目光在那些汉字上久久停留,思绪飞回到了和父亲朝夕相处的日子,失去父亲的痛、想念父亲的痛、追忆父亲的痛、感恩父亲的痛交织在一起,痛彻心扉。
我从来没有想过,十年前,和父亲聊天、给父亲洗脚、陪父亲彻夜不眠痛苦辗转的那一夜,竟是我与父亲相处的最后一夜。那一夜,父亲骨瘦如柴的手拉着我:“明天早上去上班,别请假,不用陪我。”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心想,父亲从生病到住院,从手术到化疗,我几乎没有请过假,没有陪过他,倒是父亲在第一次化疗后,看我为六一节及艺术节忙得不亦乐乎几天没有回家,亲自做了我爱吃的干炸带鱼,拖着虚弱的身体步行给我送到了单位,还连说“不累,不累,权当是散步了。”
那一夜,父亲瘦骨嶙峋的身躯背对着我,体重只剩70斤的他无论以什么样的姿势躺着、坐着,我都能感受到病痛带给他无以言表的痛苦,更能感觉到他怕影响我和妈妈休息,强忍咳嗽,强忍起身,强忍痛苦的心思。除非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才会悄悄咳嗽两声,小心翼翼地挪动一下身体。我的泪水打湿了枕巾……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所有的时间都是我和弟弟的,父亲生活的全部就是我和弟弟。没上学之前,父亲放下工作,亲自带我们,事无巨细,生怕我们生病。到了该入学的年龄,父亲更是舍弃工作,一天四趟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接送我们上学、放学,生怕路上不安全。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我们学校几乎所有的老师、同学都认识我的父亲,父亲也因此而乐此不疲,风雨无阻,从未间断。十几年如一日,烈日下、风雨中、路灯下,雪地里,父亲的身影无处不在,因为有父亲,我感觉是最安全。
记得我第一天工作,父亲一大早就不停催促:“第一天上班,提前去,把办公室卫生打扫了,把开水打好了,勤快点。”工作后,看到有的老师整理盥洗室的卫生时,下水道堵了,亲自用手去掏,回去讲给父亲听,父亲说:“别人能做,你也可以,不能站在边上看,没有那么脏。”
交接班时,有的老师不能准时接班,我也不能准时下班,回家后,和父亲抱怨:“她总是说有事,到点来不了,害得我晚了这么长时间才到家。”父亲不紧不慢地说:“家里没什么事,晚回来一会没啥。遇事,多为别人想想。人家也帮过你,你忘了?”结婚前,父亲三番五次交代:“结婚了,和公公婆婆好好相处,多帮着干干家务,节约用水用电,别像在家一样那么任性。”
十年过去了,看到电视剧中的父亲我会想到我的父亲,听别人说起他们的父亲我会想起我的父亲,遇到开心或不开心的事我都会想起父亲。十年间,我每天都在记忆中搜索和父亲有关的故事,描摹心目中那个朴实无华、高大慈祥的父亲形象。十年了,在丝丝缕缕的泪雨中,父亲一直都陪伴着我,影响着我……
父亲,在另一个世界,您是否还像以前一样总是牵挂和惦念?是否还像以前一样总是想着他人忘了自己?父亲,在另一个世界,您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