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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3年06月21日
诗谣端午
□ 甘锋 中铁大桥局二公司
文章字数:991
  “五月五,是端阳。门插艾,香满堂。吃粽子,蘸白糖,龙舟比赛喜洋洋。”每到端午节,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首故乡童谣。
  我的家乡湖北咸宁位于长江中游南岸,幕阜山北麓。自古这里便有“田家丰收月,五月割麦忙”之说,只是如今农户多以播种杂交水稻为主,小麦却很难看见了,诗中“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的壮观景象,也仅残存在幼时的记忆中。记忆里的麦田一望无际,麦黄喜人,这种黄包围了村庄,连空气都被染成了温暖的金黄色。
  家乡的端午节除了吃粽,还离不开食杏。每年阴历五月初,杏子变黄了,果子都藏在那密密匝匝的绿叶之间,黄黄的圆脸泛着微微的红。自然成熟的杏子糯甜可口,熟透了便会自己从树上掉落,有时坐在树下纳凉,若感到头被轻柔地敲了一下,伸手准能摸到一颗黄澄澄的杏子。果树是自家栽的,鸡鸭鹅也是自家养的,端午节这天,我们有邻里互换禽蛋品尝的风俗,你家端来一碗鸡蛋,他家回赠一瓢鸭蛋,礼尚往来之中,邻里间的感情也会有所增进,母亲总会多赠还一碗黄澄澄的大杏子。
  汪曾祺在《端午节的鸭蛋》中曾这样描写江苏高邮的咸鸭蛋:“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就冒了出来。”故乡的咸鸭蛋虽比不过高邮特产,但亦有其特性,剥开一层淡青的壳,再剥去一层青白色的蛋白,一颗圆圆的像杏一样的蛋黄就出来了,像早上刚爬上树梢的太阳,又像十五高悬在空中的月亮,掰开来,一股黄油渗出,不禁让人味蕾大开。
  端午还有一种黄让我难忘,那就是雄黄。进入五月就进入了夏天,各种各样的毒虫活动日渐猖獗起来。每当此时,母亲总是提前买回一包雄黄,在端午节这天用水调成黄色的液体,再一一涂抹在我们的耳后、肚脐、手腕、脚脖处。据说抹了雄黄后,蚊蝇绕着飞,蜈蚣、蛇蝎、蟾蜍绕着走。端午节一大早,在村里总能遇到一个个身上黄成一片一片的无忧孩童。
  “杏儿黄,艾叶香,麦子黄遍南山岗”,端午节这天,家家户户都要采来艾草,挂在房檐上,既可辟邪,又可驱赶蚊虫。雄黄总有被洗掉的时候,爱子心切的母亲就用艾叶缝制香囊挂在孩子脖子和手腕上。缝制香囊的布,母亲偏爱黄色的绸缎,将布剪成圆形碎片,做成合围的小兜,将艾叶填进去再缝合,下坠流苏,一只精巧的艾叶香囊就做好了。缀在手脖上,像挂着一个个行走的黄杏。
  如今,我早已远离故乡在外奔波,但只要一想到端午节,就觉得那麦田,那黄杏,那裹着黄油的青皮咸鸭蛋,那晃来晃去的香囊,全都幻化成一片柔柔的黄,氤氲在我的身旁,心中就充满了无穷的温暖和前进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