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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2年05月19日
作家徐怀中到中铁的一次座谈
文章字数:1,686

  几天前,我翻阅办公室书柜里的资料,从一本书里意外地掉出几张发黄的照片。只见其中一张照片上,作家徐怀中将军头发花白,双眼炯炯有神,伸着手指正侃侃而谈,当年中铁二局的许多业余文学爱好者正围坐在他四周专注地倾听、交流……28年前的一段往事不禁浮现在我的眼前。
  徐怀中少将如今仍健在,笔耕不辍宝刀不老,2019年90岁高龄凭借《牵风记》夺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1994年1月初,听说徐怀中来到成都看中医,住在成都军区政治部招待所,我们通过他侄女的渠道积极与之联系,希望他来给我们讲讲文学创作。开始我们并不抱太大希望,只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徐怀中欣然答应,只是提了个“四不”要求——“不设讲台,不给讲课费,不吃饭,不收礼”。他时任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解放军总政治部文化部部长,是新时期文学的标杆之一,他的描写对越自卫反击战的小说《西线轶事》荣获1980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第一名,曾轰动一时。1988年他被授予少将军衔。我是读着徐怀中的《西线轶事》《我们播种爱情》《无情的情人》长大的。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奉徐怀中为恩师。
  座谈会设在铁二局工会会议室,广大文学爱好者闻风而动踊跃报名。没有主席台,大家里一圈外一圈把徐怀中围在中间。由徐怀中主谈,我们随时提问,他随即回答,进行开放式的交流。
  徐怀中重点讲了“创作准备”和“体验生活”。他从《西线轶事》说起:“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前,我正主持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工作,在办一个两年制的部队作家班,学员中包括你们熟悉的莫言、李存葆等。突然接到总政治部通知,让我带领战地采访小组赶赴云南前线。2月17日至3月16日,我一直在前线体验生活。部队撤回国后,我跟着到了四川乐山某师通信连继续体验生活,写完《西线轶事》,然后征求士兵们的意见。”“坐办公室冥思苦想是写不出来好作品的,必须有生活积累。《西线轶事》初稿6万多字,交叉描写了中、越两方军人的情况。《人民文学》1980年1月号刊出了描写中方军人的章节3万多字,随即获得1980年度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我把描写越军士兵的3万字,以《阮氏丁香》为题,发表在《十月》杂志上,成为《西线轶事》的姊妹篇。”
  有人问:“您之所以放手写越方军人,而且写得很生动,这部分是怎样体验生活的?”
  徐怀中说:“《阮氏丁香》之所以还过得去,一方面是我在西线战俘收容所采访了若干越军战俘,包括女俘。另一方面,在1965年的‘抗美援越’高潮中,我作为中国作家战地采访组组长进入越南南方,与越军官兵密切接触,在6个多月的炮火硝烟中写下了大量采访报道。有了这两次战争的洗礼,才产生了这样角度的《西线轶事》《阮氏丁香》。我同样反映了越军士兵的勇敢、机智、顽强,他们只是由于受越南黎笋集团的欺骗,才报名参加‘青年冲锋队’与‘北寇’战斗,战场上才出现了中、越两国士兵彼此用对方的语言大喊‘缴枪不杀’的场景……”
  有人交流说:“《西线轶事》突破了之前的军事文学框框,没有渲染炮火连天、硝烟弥漫,而是细致描写普通士兵的生活、人格。您让我们发现军事文学原来还可以这样来写啊。”
  徐怀中说道:“我没有过多描绘战争的‘树冠’,而是着力展现地面以下的‘根须’部分。战争中最能体察人性。我力图描写军人在战争前后的趣闻轶事和人生遭遇,揭示他们的精神状态和献身精神。”
  徐怀中介绍,1956年他在昆明军区工作时,到西藏部队一线体验生活创作的长篇小说《我们播种爱情》,1958年在《解放军报》工作时,到部队蹲点创作的剧本《无情的情人》。“我的体会很简单,艺术来源于生活,切不可闭门造车。”
  有一名女文学爱好者向徐将军表达她的文学梦、女兵梦,提出要到部队体验生活的想法。
  “希望你能够圆梦!”徐怀中微笑着说,“其实,你们应该有你们体验生活的方式,你们最熟悉的是铁路题材,这是你们的长项,也是我的短板。体验生活,一个是积累”,徐怀中竖起一根手指,随即又竖起一根手指,“一个是写自己最熟悉的事情!”
  在那个难忘的冬日下午,我用相机一帧帧定格了那些场景。如今照片虽已泛黄,但徐怀中将军的音容笑貌依然在我脑海中回旋。许多当年参加座谈会的文学爱好者,就是在徐怀中的教诲下,积累生活、体验生活,创作发表了一篇篇文学作品,有的还成为省市级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