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佘红斌 中铁隧道局一处
10月1日6点,机场候机厅里挤满了一个个谈笑风生、外出旅行幸福家庭。唯有她一人孤独等待,去往遥远的西北边陲那片雪域大漠高原,探望一直在格库铁路阿尔金山隧道建设工地的丈夫。
她是小学教师,丈夫是隧道工程师,两人结婚六年,养育一个三岁大的儿子。长期的两地相隔带给她的常常是泪水与无助,她曾无数次设想:当初义无反顾地嫁给这个男人,究竟值不值?
这是她第三次前往他所在的新疆大漠高原探亲。每一次历经四个小时的航班、八个小时的汽车路程以及头痛无力的高原反应,这些都让她犹如坐过山车般异常发怵,身边特有的西域美景被迅速抛到了脑后。傍晚时分,她终于抵达阿尔金山隧道工地。这片方圆几百公里无人区,海拔3500多米的大漠高原,早已迈入寒冷的冬季,山间大地一片雪白苍茫。“海拔高斗志更高,风沙大决心更大”的巨幅宣传画犹在,“战风沙,斗严寒,格库儿郎志更坚”的标语依旧。半年不见,略显消瘦而黝黑的他微笑着,迎在项目部大门口,落日余晖映照在洁白的雪中,大风吹过,雪漫天飞舞,这对久别重逢的夫妻终于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高原反应对于生活在高原上的人们的折磨一直都真实存在。三年的高原生活,他一个强壮的川东汉子体重从150多斤变成了130多斤。他不曾告诉过她,几次从隧道出来,胸口一阵荒堵,脸色煞白,蹲在地上许久才站起来。高原上的筑路人都是这样,成年累月地与缺氧、严寒、风沙、高原反应做斗争,有些人无奈地退下山来,有些人却风雪坚守。
她忍着强烈的高原反应,和他说起了家里的事情,说起了儿子的成长,说起她千里迢迢探亲的艰辛……怕与她争执,丈夫只是点头,默不作声地听她一人述说。良久,两人都陷入沉默不语。第三天,又一场雪落,天地间雪域无垠。丈夫带她进入火热施工的隧道工地,和他一同战斗的工友们热情打招呼,给她讲述隧道施工、黄沙漫天狂风呼啸的遭遇及发生在工地上各种各样的故事。她震撼了:在这样艰辛与苦涩难以想象的地方,竟然有这样一群胸怀坦荡与深邃的人,他们拓路远征,挺立坚守,用血肉之躯,凿通天障,让戈壁荒滩不再孤寂,让西域不再是遥远的边疆。那一刻,她终于理解了他,理解了和他一样的那群人,理解了自己为何难以遏制对他的思念一次次在困顿与昂扬中奔赴高原。
在这里的每一天,她都在项目部门口等他从工地归来,看强烈的光线打在他脸上,看他拉得很长的身影,看他用情至深的温柔眼神。工作之余,他带她下山去了趟两百多公里外的若羌城楼兰博物馆,了却她看传说中一直未曾见的“楼兰美女”的心愿。“你觉得楼兰美女美吗?”她问道。“没有你好看。”她笑了,他也笑了。“那你到底是喜欢大山、隧道,还是喜欢我多一点?”她又问道,“爱你多一点。”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道。“在看得见你的地方,我的眼睛和你在一起;在看不见你的地方,我的心和你在一起。”他说的那样认真。这是她每每感到委屈无助与他通话时,他常常对她说的一句话。
短短的七天假一晃而过,在机场,两人久久惜别。“明年你还会来工地看我吗?”他调皮地问,脸上露出甜蜜的微笑。“明年我还来。”她坚定地应声而答。
蔚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皑皑的雪山、浩瀚的大漠,那片雪域是片海。她和他隔“海”守望,彼此相思,却都看到了幸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