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元恒 中铁十局一公司
小时候,我喜欢收藏一些自以为值得收藏的东西,除了小人书之外,最痴迷的是那些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糖纸和烟盒。
那时候攒糖纸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次糖果,所以靠自己吃糖来积攒糖纸根本是不必指望的,而我得到糖纸的唯一途径就只有去捡——不管街头,还是路边,只要有希望捡到糖纸的地方,我总会在地上搜寻一番。但即便如此,捡到的糖纸也是很有限的,而且,糖纸的种类也非常单调,一般硬糖的糖纸还算易得,软糖的糖纸——尤其是那种用来包装高级奶糖的玻璃纸,就十分珍稀了。
我记得那时最常见的一款糖纸是一种水果硬糖的糖纸,这种糖纸纸面粗糙,上面印制着舞剧白毛女的图案。至于糖纸里面包装的内容就不必多说了,留给我的最深印象也不过一个“硬”字而已。父亲每次出差,我总会在心中暗自计算着他回来的日子,揣想着他会给我带回来一些什么样的糖果。对于我来说,能够吃上好吃的糖果固然高兴,但更让我兴奋不已的,还是能够得到一些平时绝难得到的糖纸。
我把自己得到的糖纸一一展平,再小心地擦拭干净,并按照不同的主题、纸质和图案进行分类,然后夹在几本《战地新歌》中。我积攒糖纸的兴趣终止于一位同学的讥讽,他说攒糖纸属于女孩子的爱好,喜欢攒糖纸的男孩子身上没有男人气。我自然不希望自己身上没有男人气,为了证明这一点,我终于将辛苦收集来的糖纸当众销毁。虽然我的确为此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能够证明自己身上有男人气,我还是觉得非常欣慰。
与攒糖纸相比,我收烟盒的兴趣保持得更为长久一点。虽然时至今日我依然没有学会抽烟,但有两种在当时广为流行的香烟,我却一直记忆犹新。其中一种名为“红灯”,八分钱一盒,另一种是“大前门”,三毛九一盒。前者最常见,父亲单位里的男人们所抽的基本上都是这种香烟;后者则更多地出现在一些比较重要的场合,比如带有一些喜庆色彩的节假日,以及家庭请客时的宴席上。在喜欢收烟盒的小朋友之间,还流传着这样一首顺口溜:“一等人抽中华,高高在上;二等人抽牡丹,满口喷烟……”后面好像一直排到十种人的样子,其中大前门排在第三的位置,可见其身价的确非同一般,但从大前门往下还有哪些,我却已经记不清楚了。
在顺口溜列出的十种香烟中,最难得的当然是中华烟的烟盒了。那时收烟盒的渠道本来不多,除了像攒糖纸一样去捡,就只能在朋友间相互交换,而我的唯一一个中华烟的烟盒,即得之于和一位同学的交换。这位同学的父亲是县委干部,当时大概属于那种“高高在上”的一等人吧,但这位同学却并不喜欢收烟盒,他更喜欢玩琉璃蛋儿。于是我们各取所需,我用自己手上的琉璃蛋儿换得了他手上的中华烟烟盒,而这唯一的一个中华烟烟盒,也就当之无愧地成为我烟盒中最值得骄傲的收藏。
同样是受这次交换的启发,我开始到县委办公楼的后面去寻找烟盒,果然常有一些令人欣喜的收获。有时还能在那里看到不少罕见的糖纸,可惜的是,我那时已经不攒糖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