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 中铁四局
又到了周末,“湘阁里香”小饭馆的老板照例约我这个“哥”过去坐会儿,还说要给我个惊喜。他之所以叫我“哥”,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故事。
那还是前年年底的一个晚上,我正在机关大院与老婆一块儿散步,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他是王小五。“王小五?”我脑子里似有印象,但已很不清晰。后经他提醒,方想起在十多年前我到西康铁路采访一位铁道部劳模的员工时见过他,那时他是四段修配厂开“太托拉”的司机。段工会主席姚建新是我好朋友,而他又是姚主席的湖南老乡,那天汽车班超前完成任务,晚上他请刘干事一起去喝庆功酒,见我在,就也拉上了我。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他的模样我都记不清了,但他那天说的“你要不去,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整天一身油污和臭汗的车夫”这句话却音犹在耳。
突然间接到他的电话,我猜想他肯定有事。果然,他在电话那头说他早就“内退”了,先是与人合伙跑运输,后开个汽车清洁店,如今想在省城盘个饭馆,钱不够,问我能不能借个五千八千的给他,他保证半年后就还。因为我们的朋友关系仅仅限于一般,故此我就有了一些犹豫,说:“过会儿给你电话。”老婆也在一旁提醒我,你现在已经是“老人家”了,容易被人盯上,可别让人忽悠和上当受骗。我考虑再三,最终决定把钱借给他。
三个月后,他的“湘阁里香”饭馆开张,请我和我老婆去出席。客人和食客散尽,他把我单独留下。他说:“你答应借钱给我还真出乎我的意料!”我问为什么?他回答:“打你电话之前我已经打过9个电话,只有刘哥答应帮我。当你说‘过会儿给你电话’时,我认为一定没戏了,我需要打第11个电话了。”
之后,就这个话题我们谈论了许多,谈到了当年的刘干事、姚主席,也谈到了他的亲哥哥,他说基本上与这个哥哥不来往了。不等我询问,他就举了三个例子来说明:在“内退”后,他想凭借自己开车的技术买辆车跑运输,向哥哥借钱时,哥哥说,你侄子就要转到县城里的重点中学去,开学就要交五千块,我真的没办法帮你;后来要开个汽车清洁店,就差三千块钱了,他亲自跑去向哥哥伸手。哥哥看一眼嫂子,说,上个星期我小舅子刚问我借了1万,其他的钱都在股市套牢了,手里没有现金,过个一年两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这次开饭馆,他对哥哥本不抱什么希望,但念是同胞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就又拨打了哥哥的号码,这回是无论铃声响多长时间,就是没有人接听,估计是被列入“黑名单”了。
我明白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最先想到能帮助他的是同胞哥哥,而拒绝他最多、让他无所依靠和感到寒心的也是他的同胞哥哥。
最后,他总结道:“以前我们的关系很一般,但你能借钱帮助我,让我感到了你的为人。我叫你‘哥’,那是从心底敬佩你!”
半年后,他把钱如数还给了我。
再后来,他总是隔三差五地请我这个“哥”去喝茶、聊
天、喝小酒。
说话间,我进了“湘阁里香”。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远在苏州、已经是物业公司老总的姚建新也来了,还有刘干事。这就是王小五说的“惊喜”!我们亲热地握手、拥抱,推杯换盏、边喝边聊……
那晚,我们四个都喝大了。